依依不舍地别过男子后,桓辞心情愈发低落。这些天她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生活过得好生无趣。
左右闲着无事,她遣人找来许多针线布料,打算给父亲和伏慎一人做一个香囊。
从前她没怎么学过,结果做起来十分吃力。幸好驿站里有个心灵手巧的侍女精于此道,每天和她待在一处教她针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桓辞也慢慢显怀了。因为有了事情可做,她的心情也渐次好起来,大夫说过些日子若是想去京城她便可以动身。
又是一个艳阳天,树木才刚刚发了芽,并州的冬天彻底过去了。
桓辞瞧着手中制好的荷包,满意地勾着唇角。这个绣着竹子地送给父亲,祈祷他能永远平安。另一个绣着鸳鸯的送给伏慎。
突然,外头的云板响了又响,桓辞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难道是宗政律出事了不成?
她连忙走到门外,瞧见院子里站着的侍女们也都一脸惊恐。
“出什么事了?”
“奴婢这就去问。”一个丫鬟匆匆跑走。
桓辞心急如焚等了半日,心底有道声音在不停地呼唤。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再也不能等一刻,飞奔出去随便抓了个人询问。
被她抓住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才刚来驿站没几日,并不知道她是谁。瞧着桓辞紧张的样子吧,她觉得稀奇得很,扯着头道:“我听说是定远王亡故了,因为是战死沙场,所以举国上下给他报丧。”
桓辞脑中轰的一声,耳边嗡嗡作响,再听不到一句话。那小丫头瞧见她失魂落魄,马上就要跌倒的样子,吓得大哭起来,急忙在附近叫人。
很快就有人上来扶住桓辞,可她如今腿软的厉害,脑中一片空白,唯有眼泪止不住地流。
“快,扶姑娘回去。”
耳边似乎有人再说话。
桓辞怔怔地扭头看向她们,突然哇地一声将方才吃的药吐了出来。
“姑娘晕过去了。快去请大夫,快起找找扫叶。”
这是她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空气中的血腥气不断传来,桓辞似乎是在梦中,又似乎十分清醒,因为她不停地听到有人在说话。
好像有人在哭,又好像有人再骂人。她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小丫鬟的惊叫声传入耳中。
桓辞茫然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日日守在她身边的大夫。只是他的神色十分怪异,似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桓辞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觉得小腹疼得厉害。
“别动,”大夫将她推倒在床上,十分不快地看着她,“你这孩子已经胎死腹中。若想活命,今日必须把他生出来。”
“你说什么?”桓辞惊讶地张着嘴,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
“别废话了,大家都已准备好了,就等着你醒过来。”大夫示意手下给她擦汗,定定地看着她道,“会很疼,而且会有危险,你要做好准备。”
桓辞泪如雨下,可又无可奈何。也许今日她命该遭遇此劫。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她喘着粗气道。
扫叶站在门外,像之前一样看着产婆端出一盆又一盆水,只是这次,伴随着的还有女子时起彼伏的惨叫声。
男子心急如焚,在门外来回踱步。如今他已经无颜面见伏慎了,若是桓辞再出点什么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说定远王是在前日夜里走得。为了守住城门,他带领着将士们死死守在门口,给百姓们逃生的时间,结果最后敌军攻破城门,定远王在乱战中头部中了敌人一箭,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屋内的女子依然在哭喊,她的声音明显越来越小,而且还带着浓浓的委屈。周围的人还在不断的送水送吃的,大夫的声音也间或响起。
天渐渐黑了,屋里点上了灯,扫叶还在屋外踱步。
终于,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停下了,产婆抱着沾满血的布条跑了出来。一个进去帮忙的十几岁的大丫鬟跟在后头,哭哭啼啼地端着一盆水。
扫叶心中一紧,连忙拽住了她:“怎么样了?”
“姑娘没事了,死胎已经下来了。”
“那你哭什么?”扫叶松了口气,面带怒气瞪了女子一眼。
女子回瞪他一眼,哭道:“女子生产真是太不容易了。”
大夫从屋内走从来,抬眼看向女子,低声嘱咐道:“她已经睡了。如今她虚弱得很,千万要照看好她,别让她吹风。”
“我晓得了。”丫鬟哭着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