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王爷的故事,并不长。
可听完之后,令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
只有袁纾,哭成了泪人。
菩提树下。
慧空大师已等候多时。
“慧空大师...”
“阿弥陀佛。”慧空大师双手合十,回身看着她,“袁姑娘,别来无恙。”
袁纾想起了第一次来绿竹寺,第一次见到慧空大师的场景——
“老衲慧空,见过姑娘。”
当时还询问过袁纾祖上是不是陈郡袁氏。
其实在那个时候,慧空大师想告诉她些什么,只可惜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又哭又笑,同时又埋怨自己的后知后觉。
慧空大师微微颔首道:“袁姑娘,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老衲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袁纾抹去脸上的泪痕,一副欲言又止,她还无法接受人会带着前世记忆而活着的事实。
这...实在是太扯了!
可是这一切,偏偏都在告诉她,就是真的。
“人...人怎么可以带着前世记忆活着...”身子微微颤动,眼泪顺着她脸颊滑落。
“也不知道上苍是在怜悯他,还是惩罚他。”
“所以,小王爷的故事...”
“那是他可悲又荒唐的一生。”
有些画面似乎在慢慢连贯,也逐渐清晰起来了。
她敛眸顿了顿:“他转了几世?”
“七世。”
“七世...他...”
“他一直在找寻着你。”
“怎么会...”
“每一世的二十八岁,他都会来这里。”慧空大师抬头看了看眼前这颗菩提树,淡淡道:“只是一直不见当年人...”
“为何是...”话未说完,袁纾恍然大悟。
“王爷遇见袁姑娘那一年,也是二十八岁。就在寺外那片竹林,那个亭子...”
可惜的是,竹林寺庙如今都还在,却不见亭子的踪迹。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哪怕只有一点...”她现在说得每一句话,仿佛都要用掉许多气力。
“不记得也好,带着记忆活着的人,不见得有多快乐。”
“他一直一个人...该多痛苦啊!”
“阿弥陀佛!”慧空大师垂眸轻叹:“造物弄人!”
袁纾早已泣不成声,内心深处仿佛有东西被触动了,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慧空大师转身离开,刚走出去几步倏尔停住。他回过头看着袁纾,淡淡道:“王爷曾说过,纵然他身处黑暗,也要让袁姑娘站在阳光里。”
从这话中,袁纾听出了另外一番意思。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疼到极致,哭起来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纵使他身处黑暗,也要让她站在阳光里。
他一直爱着她,从始至终。
......
从绿竹寺回到上海,袁纾如丢了魂一般,踏进家门后就再也没出去过。
莫叔上上下下敲过几次门,也摁过门铃,都无人应答。他知道袁纾在里面,可就是没有任何回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束手无策。
同一时刻,上千公里外的一处秘密基地,顾辰安终于结束了这趟紧急任务。
当他拿回自己的手机,发现有上百通未接电话,心生不妙。
给袁纾回电话,也一直是无人接听...
隔天。
顾辰安风尘仆仆回到上海,落地已经是夜里十点,他已经顾不上其他,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就直奔袁纾家。
小区楼下,莫叔已经急得有些失态。
“莫叔。”
“你终于回来了,你快上楼看看小纾,她已经把自己锁在屋里一个星期...”在看到顾辰安那一刻,莫叔如释重负一般。
还没等莫叔把话说完,顾辰安已经扔下行李,往楼里跑去——
顾辰安摁下指纹解锁,大门被缓缓推开。
屋内昏暗无光,一片死寂,只觉很是诡异。
他轻喊了两声“袁纾”,没得到任何回应。
打开了灯,往客厅里走。
顾辰安才发现袁纾整个人是蜷缩在沙发上的。
袁纾缓缓坐起身,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沙发湿了大片。
她声音发哑、发颤,抽泣不止:“......顾辰安...能让你喜欢了千年的女孩,她一定很特别...很特别吧?”
“......”顾辰安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袁纾...”
“顾辰安,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丢下我,自己就走了?”
......顾辰安感觉喉咙阵阵发涩,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她是记起什么来了吗?
终于,眼前的袁纾仿佛与那一世的袁纾重合在了一起。
“她很特别,很特别。”顾辰安不禁低下了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袁纾的视线早已模糊不清,一步一步向着他走过去。
“顾辰安,你是如何独自度过那些艰难的时光的...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为什么啊...”她的声音由小到大,最后是半吼出来的。
顾辰安任由着她在自己怀里哭泣,即使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衣,他也没有将她松开半分。
他的泪水,也在这一刻也得到了释放。
千年了啊...
他盼着这一刻,千年了。
......
大哭过后,逐渐冷静下来。
袁纾躺在顾辰安的腿上,视线不愿从他身上挪开半分。
“顾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