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嚷道:“让他舔干净才行!”
中年男人的目光扫过众人,面有怒色,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有人叫道:“他要跑,拦住他!”
众人吆喝一声,一拥而上,将中年男人团团围住。
中年男人大怒,喝道:“找死!”
袍袖一挥,如袭过一股飓风,十几个人便如草包一般四下里飞散开来,或摔在地上,或撞到墙上,或伤或残。
最惨的是最初发现中年男人撒尿的那个后生,数他飞得最高,脑袋撞到了牌坊顶上,脑浆迸裂,已无活命之望,那“神仙驿”三字上面粘了一滩恶心的红白之物。
中年男人余怒未消,单手凭空向上托起,只觉得大地一阵震颤,街道两旁的房屋剧烈地摇晃,屋檐上荡下缕缕灰尘,而那座横跨在街道上的三门石牌坊竟然从地里缓缓地连根拨出,升到一房多高的半空,横过来砸向地面。
灰衣老者连退数步,惊叫道:“大家小心!”
众人挣扎着伤残之体奋力往一边闪开,轰隆隆一阵乱响,石牌坊已落了下来,分散成一块一块的石块,有跑不及的,被砸中五六个。
众人的惨叫声又引来不少当地人,一个个惊恐万状,以为是地震了,纷纷往空旷处躲避。
灰衣老者叫道:“先救人啊!”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搬开那些石块。
这些石块轻则几百斤,重则上万斤,又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被压在下面的人都被砸得不成人形了,鲜血横流,内脏翻出,有的被砸成了几段,粘在石块上,有的被砸进了地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养尊处优的当地人,几时见过如此惨状?有的哀嚎,有的干呕,更多的人则像是被人抽去了神经,挖空了脑髓,站在那里不会动,不会思考,望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牌坊和几个巨大的深坑,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一股不祥的空气笼罩在街道上空。
而那个中年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灰衣老者叫道:“快去请顾村长和任先生来!”
任士法先来的,和他同来的是宋于心和胡改邪,以及仙来客栈的那几个客人。
问明事情的原委后,任士法长叹一声,顿足捶胸地道:“适才小宋道长给我一再嘱咐,让村里的人不要杵逆那个活阎王,谁知话音未落,事情就发生了。”
宋于心和胡改邪对望一眼,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俩原本心存侥幸,或许那人并不是神魁,或许他来此并无实际目的,但看眼下情形,似乎不那么乐观,那人不仅确定是神魁本人无疑,而且来者不善,一来就毁坏了神仙驿的门面,等同于公开向神仙驿宣战,须知这道牌坊对当地人来说,那是无上的信仰。
这道三门石牌坊,少说也有十万斤重,那人隔空拔起,且能举到一房多高,虽然使的是蛮力,但没有数百年的道行实难办到,修行之人都懂得,越是笨办法,越能体现一个人的真实修为,由此可知,看似落魄的神魁,道法却有增无减。
片刻后,村长也到了,这位四十来岁的胖男人,白净的脸面上留着一撮精心修饰过的山羊胡。
宋于心和胡改邪来神仙驿已有两三日,每晚都住在村长府上,知他名叫顾一方,世代居于神仙驿,他的村长之位也是世袭而来的。
顾一方急匆匆地赶过来,一手提着长袍以免拖地,一手前后飞快地摆动着,矮胖的身体颤颤巍巍地摇晃过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在那些零乱的石块前面,一个响头磕下去,战战兢兢地道:“请诸仙降罪,顾某无能,让神仙脸面遭人毁损,顾某虽万死难辞其咎!”
说着又是一连串的响头,额头也磕肿了,每磕一次都要说几句“请诸仙降罪”之类的话。
胡改邪性子急,有些不耐烦,道:“顾村长,别只顾着磕头了,快主持大局吧!”
顾一方又磕了几个头,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道:“二位小道长,你道这牌坊从何而来吗?”
胡改邪道:“有所耳闻,未知详细。”
顾一方道:“这是五百多年前,通天岛第一次造访陆地时,七位仙子带着图,委托此地居民建造的,言道,正道中人经过此牌坊,方可登岛成仙;魔道中人经过此牌坊,则法力必失。得此佑护,神仙驿方能世代安宁,不受邪魔侵犯,今日坍塌,实是非同小可啊!”
宋于心道:“那仙家的图可还在吗?”
顾一方跺了跺脚,道:“坏就坏在这里,据我顾氏族谱记载,当年此牌坊建成当晚,我顾氏先人将图藏于锦盒内,又将锦盒存于暗柜之中,岂料第二日开柜查验,锦盒尚在,可那图竟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