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越来越近,任自飞已放弃了挣扎,闭目等死,大脑中一片空白,连害怕也忘记了。
就在脑袋即要撞到岩石的那一刻,电光之石之间,求生的本能让他把身的力量集中到一个动作上,把心的意念集中到一个法诀上,大吼一声,力驱动身形,身体陡然倾斜而上,嗖地贴着岩石顶上飞过,脸皮有些发痛,想是蹭破了皮。
但他无暇顾及,这一刻,他尚不知自己已得救,没有欣喜,没有庆幸,懵懵懂懂地只顾往前飞,忽然觉得掌心滑腻,一只软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转头一看,见是许清涯,她惨白的脸上带着笑,眼中含着泪,表情却是害怕已极。
她带着哭腔道:“可吓死我了,所幸没酿成大错。”
任自飞茫然地哦哦两声,一时还是回不过神来。
许清涯带着任自飞徐徐地降落到一片沙滩上,一把将她搂在杯里,喜极而泣地道:“你得救了,小樵夫,你真厉害!”
任自飞冰冷麻木的身体渐渐地有了知觉,许清涯的体温传给了他,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声,有力而慌乱,他的大脑恢复了一些意识。
是的,他得救了,他本来要死了,可莫名其妙地得救了!
许清涯放开他,双手按着他的肩膀道:“你竟然这么快就学会飞了,还是你以前就会飞?”
任自飞喃喃地道:“我会飞了?”
许清涯用中指轻点着任自飞的额头,嗔怪道:“你肯定以前就会飞,不然你怎么叫任自飞呢?你妈真会给你取名字。”
任自飞道:“我没妈,也没爹,他们把我扔了。”
许清涯哦了一声,脸色黯然了一下,旋即笑道:“坐下歇会儿,飞没觉得累,被你一吓,浑身都没力气了。”
两人并排坐在沙滩上,其时天色大亮,东方的天边呈现出一片暗红,映照着平静的海面也是一片暗红。
渐而暗红转亮,天地之间又亮了几分,天边的海平面上缓缓地推出一轮红日,海面上波光粼粼,七彩斑斓,一只海鸟凌空掠下,从水中叼了一条鱼儿又展翅窜向高空。
许清涯意气风发,满脸笑容,道:“虽经历了一番生死,但今天格外开心。”
任自飞道:“我也是,可是我明天就要去喜鹊山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许清涯脸上的笑容忽地收敛了,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喜鹊门的弟子呀。”
任自飞道:“现在还不是,等去了喜鹊山应该算是了。”
许清涯道:“喜鹊门收徒的标准非常严格,说明你的资质颇高。”
任自飞丧气地道:“在神仙驿,数我的资质最差,什么都不会做,挨着海,却怕水,不能出海打鱼,所以只能上山砍柴。”
许清涯道:“那他们凭什么看上你?”
任自飞忍了忍,未将事情的原委道出,无论如何,杀人这种鲜血淋漓的事,他还是十分排斥的,何况是面对着许清涯如此清新高雅的女子。
想了想,道:“我也不知凭什么,或许他们并没看上我,只是有些事情要让我去一趟喜鹊山,并非要收我为徒,我到现在也没搞懂他们的意思。”
许清涯哦了一声,没有追问,望着初升的朝阳沉思有间,道:“以后我们不必相见了。”
任自飞急问:“为什么?”
许清涯面色忧郁,忽地又嘻嘻一笑,道:“因为我住在水里,你怕水呀!”
任自飞奇怪地道:“人怎么可能住在水里?”
许清涯道:“可我就是住在水里的。”
任自飞忽然恍然大悟,叫道:“你是水仙!”
许清涯一怔,道:“什么水仙?”
任自飞道:“住在天上的叫天仙,住在水里的不是水仙吗?”
许清涯又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差点跌倒在沙滩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水仙,我还玫瑰呢,亏你能想得出来!那住在海里的岂不成海鲜了吗?哈哈……”
笑得更厉害了,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沙滩。
任自飞茫然失措地望着她,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思忖片刻,郑重地道:“那我就努力地学会不怕水。”
许清涯终于止住了笑,咳嗽了两声,神色也显得郑重起来,摸着任自飞的头发,柔声道:“不管怎样,我们以后都不能再见了,不仅不能再见,你还不准对别人说你认识我,即使山高水长地遇见了,也要装作不认识。”
任自飞大声嚷道:“为什么?”
许清涯幽幽地叹口气,轻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等你长大了自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