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飞回到仁为殿的伙房,见师兄们个个垂头丧气,皆抱怨此次比武临时乱改规则,以至于仁为殿一败涂地,若按旧制,仁为殿好歹也有一两位进入前五。
任自飞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抽签选定对手确有弊端,但不便和师兄们争论,胡乱吃了口饭,便走出伙房,走到崖边,飞到谷底练功。
他却不知,颜墨早已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这几日他练功,她都要跟去看,越看越觉得奇怪,他的功法怎么一日与一日不同,有时有板有眼,有时杂乱无章,看不出派别,而且一日比一日精进不少。
今日所见,更是吃惊,颜墨躲在一棵大树后,只见任自飞手持铁剑,在空中飞来飞去,剑芒闪烁,竟幻化出一条白龙,迎着那瀑布撞去。
白龙消散,飞流直下的瀑布竟被撞断一截,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颜墨看得真真切切。
不由大奇,他怎么会龙爱谷的功法?
细想来,这几日夜间,任自飞每日所练的功法,隐约都有别派的模样,只是似是而非,形似神不似;或神似形不似;或形神俱似,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无法对应;或形神俱不似,感觉却分明是。
难道他在偷学正道各派的功法?
然而似又无此必要,魔道的功法比正道的更强,他如果是魔道中人,何必舍近求远?
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行,还须再试他一试。
但今日不能像那日那样,以本来面目和他正面交锋,须遮掩一下,于是从身上摸出一方黑纱,蒙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取出绿光宝剑,想了想,又收了回去,这把剑太显眼,他一定会认出来,好在她的宝囊之中还有一把普通的长剑,便取出来,暗提一口气,朝任自飞飞去。
待飞到近处,长剑出手,一道剑芒向任自飞射去。
任自飞正在专心练剑,没料到会突然杀出个黑衣人来,看身影应是位女子,不及细想,撤回铁剑格挡。
一交上手,颜墨便暗自心惊,这还是那日那个任自飞吗?前后判若两人。
那日她分明试出,他的修为很是一般,虽然基础扎实,但有劲使不出来,和自己正好相反,今日却大不相同,她的几波攻势,皆被他轻松挡住。
任自飞叫道:“你是何人,与我有何仇怨,为何要偷袭我?”
颜墨怕被他听出声音,不说话,只顾加紧攻势。
两人从谷中飞出,颜墨因担心被山上的人看到,便向相反的一侧飞上山顶,现在事未明晰,她暂时不想打草惊蛇,任自飞毕竟是七派盟主,身份尊贵,不容不敬。
两人边飞边打,越飞越远,两道剑芒纠缠冲撞,在夜色下极为华美瑰丽,尤其是任自飞的剑芒,白光闪耀,直刺天上的星月。
颜墨欲逼任自飞使出本家功法,杀招频出,虽然不敢使出力,却也气势不弱,但皆被任自飞挡了回去,
她便不得不再放出几成法力。
然而任自飞仍是主要以喜鹊门的功法迎战,间或使几招这几日所练的,和正道各派似是而非的招术。
颜墨既吃惊又好奇,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若说他确有高深的修为,而故意隐藏不发,这般相试,多少也能看出来点端倪,除非他有数百年的道行,可以将自己的家学渊源隐藏得不露一点痕迹。
可是他哪来的数百年道行?
五年前见他,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现在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一切顺理成章,似乎无一点问题。
颜墨心思急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使出部功力迎战任自飞,只要不将他伤着便是。
任自飞立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向自己压来,不由胸口一窒,使得他的动作慢得一慢,数次遇险,好在他急忙调整运气之法,将身的真气调动起来,与对方硬碰硬。
许清涯说得没错,人一旦开悟,即一通百通,这几日他白日观摩比武,晚间下到深谷练功,自觉进步飞速,正想着找个对手实战一下,今晚就来了一个。
起先他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实战能力,打了一会儿便有了底气,自己这几日已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个只会“逃命术”的任自飞了。
当然,师父五年的教授绝不是劳而无功,恰恰是这五年的积累,所谓厚积薄发,才让他忽然之间获得了如此大的能量。
之前那些功法他不是没学会,只是没有找到宣泄的出口而已,这大概便是他资质差的原因,须知酝酿得越久,爆发力就越强,这对他来说反倒是一件幸事。
他记得许清涯说过,看上去越是笨的人,资质其实越好,只是常人不易发现罢了,或许,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吧。
颜墨这时才意识到,在正道的弟子辈中,任自飞才是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一个对手,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他是否能赢得了自己,但绝对比别的弟子要高明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