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几个骑奴和侍女伴着两辆缀着霍氏家徽轩车驶上桥来,那群小姑娘也不管他了,呼啦啦涌了过去,轩车虽然围着幔帐,但阳光透射过来,隐隐约约还是可以辨出冯子都端坐在前面一辆车里。
“冯子都,冯子都。”桥上的一群小姑娘扬起手兴奋喊叫起来,刚开始娇音袅袅还有些纷乱,一会儿便变成有节奏的呼唤。
桥上闲人不少,听到小姑娘们的呼唤,也被吸引了过来,有的跑上桥端看热闹,也有躲闪不及的,便在路中央穿来穿去。
霍府骑奴来回跑着驱赶这些人,驾驭轩车的御者怕撞着路人,小心翼翼勒住马缰,放慢了行走速度。
那群小姑娘早有准备,嘻嘻哈哈笑着取出果子向冯子都的轩车扔过去。冯子都有帷幔遮着,可御者没那么好运,路上人多,他也不敢纵马快跑,被果子砸得东歪西倒。绿衣小姑娘更是激动,不住吩咐女伴将果子递给她,又使劲扔过去。
路人都停下脚步,年纪轻的在一旁起哄,年纪大的则连连摇头,感叹人心不古。
夏奈儿不知道冯子都是谁,拦着那几个小姑娘问,那些小姑娘只顾着呼喊、扔果子,哪里有闲暇搭话。总算有个小姑娘扔完了果子,才回过头将冯子都描述了一遍,说到白美若玉人,竟情不自禁咕咚咽了下口水。
夏奈儿恍然大悟,但有些想不明白,道“听你这么一说,冯子都虽然玉树临风,却与你们并不相干,是,是可望不可即的呀。”小姑娘原本明亮的眼神蓦地黯淡,只是片刻,又露出痴迷的笑容,说道“任是无情也动人。”
夏奈儿将这些说与秋仟听,笑道“长安竟有这种离奇事,太好玩了。”
秋仟也是羡慕也是嫉妒,故作淡泊地道“以貌取人,幼稚。”又一脸不屑“不过是一个粉面儿郎,看把她们迷的,那冯子都何曾理睬她们,多情的遇见无情的,不过一厢情愿而已。”一转眼瞧见夏奈尔兴奋的模样,心中竟也泛起酸意,嘟囔道“你也真是,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夏奈儿忽而心中一动,没在意秋仟说什么,喃喃道“多情无情总是一个情字。”言罢,双眸朦胧。
这边两人说着话,那边绿衣小姑娘又扔了一个果子,可可打中御者头顶,御者晃了晃身子,帽子也歪了。他将帽子扶正,扭头怒骂了几句。绿衣小姑娘吐吐舌,嘻嘻一笑,回头问女伴还有果子吗,女伴将竹篮递给她看“没有了。”
这时两辆轩车已经驶下了渭桥,绿衣小姑娘心满意足地说道“我们走吧。”随后这群女孩子来到绿衣小姑娘跟前,每人给了她一串钱。
秋仟很好奇,待那群小姑娘散了后,便过去问那绿衣小姑娘,为何别人要给她钱。小姑娘白了他一眼,道“是我告诉她们冯子都要走这条道的。”
秋仟惊讶道“这也能赚钱啊。”
小姑娘又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乡窝宁。”
秋仟愕然,走回夏奈儿身边,呆了一会,问道“乡窝宁?什么意思啊。”
夏奈儿坐在桥栏上,见秋仟憨呆的模样,捂着嘴直乐,不料身子一歪,险些跌落。秋仟反应也快,一把拽住她。夏奈儿跳下桥栏,又笑过一阵,才答道“这是吴语,说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秋仟大怒,念叨着“乡窝宁,我是乡窝宁?”转身要找那绿衣小姑娘,哪里还有人影。
夏奈儿一脸幸灾乐祸,道“刚才还说我是乡巴佬,怎么样?打脸了吧。”
秋仟好奇地问“你怎么听得懂吴语?”
夏奈儿道“以前我阿翁军队上有吴越人,我也就知道这几句,还有一句就是‘脑子瓦脱了’。”
“什么意思?”
“脑子坏了,犯傻的意思。”
“真的是脑子瓦脱了。”秋仟嘟囔道。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似乎已近晡时,走了半天,他也腿脚酸痛,便说道“该回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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