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一笑:“那就听我说明白。皇帝诏书说,之前,有知情者李竟,举报冠阳侯霍云谋逆,但皇帝念在霍光大将军的功劳上,想把大事化小,促令霍氏洗心革面。不过,大司马博陆侯霍禹和他的母亲宣成侯夫人霍显,宗族子弟冠阳侯霍云、乐平侯霍山,女婿度辽将军范明友、长信少府邓广汉、中郎将任胜、骑都尉赵平,以及长安男子冯殷这些人——”
书生回头对几个小姑娘解释道:“这个冯殷就是那个冯子都。”
“冯子都?那个银鞍冯子都?”一个小姑娘叫道:“我见到过他,真的又白又媚。”说着双手拱在胸前,双眸泫然,一脸痴迷。
书生心生嫉妒,撇了撇嘴,带着鄙夷的口吻说道:“这个冯子都,娘里娘气的,这做派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小姑娘们不乐意,叽叽喳喳说道:“你才不是正经人。”“你这做派一看也不是个正经人。”老翁赶忙打圆场,劝大家别争了。
书生自知吵不过小姑娘,也就顺势不再回应了,接着又说了下去:“这些人仍然共谋大逆不道之事。霍显之前指使女侍医淳于衍进药毒杀许皇后,如今又阴谋毒杀太子,篡夺汉家江山。这些乱臣贼子,都已按律伏法。凡为霍氏所蒙蔽裹胁但没有参与犯罪的一般官吏,一律赦免。”众人嗟叹,纷纷议论皇帝仁德,而那霍氏不知好歹。
一个小姑娘似乎没听明白,问书生:“那冯子都呢?”
“你没听清楚啊?‘逆乱不道,咸伏其辜’,都伏法了。”书生幸灾乐祸回道。
几个小姑娘情不自禁互相拥着,嘤嘤啜泣起来。
老翁摇摇头,叹息一声,背着手正要离去,一抬头,却见一片灿烂光芒,将双眸晃得迷蒙。
他眯起眼,举手遮在眉间,才看清对面未央宫的高坡上有一处宏伟的楼阁。
天边的云层不知何时低低的卷到山后,夕阳的余晖一簇一簇铺在屋顶上,将那个阁楼镶裹得金碧辉煌。
老翁伫立在那里,神情凝滞,若泥塑木雕一般,只有嘴唇微微翕动,不过听不清在说什么。
书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那是麒麟阁,里面供奉大汉功臣的画像,霍光乃为第一人。”
一个背着柴禾的樵夫路过,见这里围着许多人,便好奇地凑了过去,问那老翁:“这家人怎么了?”
书生回头瞥了他一眼:“主公死了”。
樵夫惊讶道:“又死了,几年前我路过这里,也是主公死了。”
史书记载,霍氏谋反失败,霍云、霍山、范明友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等被逮捕处决,家族尽诛;霍皇后被废黜,后自杀;与霍氏相连坐诛灭者数十家。
《汉书》作者班固感慨道: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光不学亡术,暗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意思是说,霍光受汉武帝托孤之重任,辅佐汉室,安邦社稷,维护汉昭帝,拥立汉宣帝,其功绩堪比周公和伊尹。然而,霍光不爱读书,不识大局,放任妻子骄横跋扈,用阴谋立女为后,最终埋下祸害,死后只有三年,家族被全部诛杀,令人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