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静静看着,突然跪地:“奴才有罪。”
康熙看向他:“嗯?”
“奴才说了谎,乌雅姑娘身体不适许久,消瘦了很多。”
“你!”康熙收住了声音,勺子放在碗里,碰撞出轻脆的声音。
他将保成抱在怀里,沉默不语。
梁九功跪在地上,头贴地,不敢抬半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康熙闭目,深吸一口气,道:“还不请太医来给她治。”
“奴才已经派人去请了。”
保成抓住他的袖子:“皇父,皇父。”
康熙将他抱在怀里颠了颠,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她病得严重?”
“听跟她同寝的宫女说,很是严重。”
康熙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道:“你下去吧,等她好转了……”
梁九功忙道:“奴才到时候一定如实禀报。”
“滚。”
梁九功退了出去。
保成拉着他:“皇父,不气不气。”
康熙心中这口气怎么都不顺,他让嬷嬷将保成带去休息。
他在屋里坐了很久。
更深天漏明。
寅时,梁九功才进来告诉康熙:“启禀主子,乌雅姑娘烧退了,人也醒了,很是精神。”
康熙这才睡了一会儿,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又醒了。
他在床上躺了半晌,对着明黄色床帏愣神。
帝王无情。
他也以为自己是。
他应当是不爱乌雅玛禄的,可是听闻她病重,他还是慌了。
他起身:“梁九功。”
梁九功在屋外应道:“奴才在。”
“梁九功。”
“奴才在。”
他起身,披着外衣,开始看书。
淡黄色的书封上写着《佛说妙色法王因缘经》,打开折页,里间有一句朱批留下的划痕: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生母因爱早亡,他又怎能重蹈覆辙。
他心里默念:“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
无忧亦无怖。
他自会无忧无怖的。
很快,正月已过,进了新的宫人与八旗秀女,他如常的翻牌子,没有人再在他面前提到过乌雅玛禄。
日子一贯如常。
他应当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