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们对改革派的官员疯狂弹劾,且因为不少弹劾的内容也并非栽赃陷害,而或多或少都是真实的,再加上没有了张居正在前面顶着,也就让属于张居正一党的改革派官员惴惴不安起来,甚至萌生退意。
“我当退矣!”
枢密使方逢时在得知自己被弹劾后,就在自己书房内喟叹了一声,然后写起了请罪辞疏。
王宗载也在都察院得知自己下属江东之弹劾自己后,而垂头丧气离开了都察院,且来了刑部左侍郎王纂这里说:
“风雨太大,恐金乌也难免被乌云遮住,我准备上疏辞官退去,公呢?”
王纂叹了一口气:“那就都退吧!”
兵部尚书梁梦龙也在官邸大院里对张学颜道:“公自辩的如何?”
张学颜则先问着梁梦龙:“公呢,圣旨不是也让公自辩受贿一事吗?”
“我懒得自辩!”
梁梦龙直接一挥袖,且道:“只要是干过蓟辽总督这个位置的,就不可能不受贿,不然下武臣还真怕你不准他们吃空饷,而不听你指挥!”
“辽东巡抚这个位置也差不多。”
“很多时候什么杀良冒功,也是难免的!天可怜见,谁知道,关外那些无户籍可查的牧民是胡虏奸细还是自己人,谁有精力去问那么多?”
张学颜也跟着说了起来。
梁梦龙则叹气道:“元辅都换了,我们自然也要跟着换!这不是对错的问题,是时代已变大势已去的问题,我就等着将我罢官革职,乃至变成庶民或者充军流放吧!反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我没打算退!”
张学颜直截了当地回了一句,且道:
“所以,我认真地写了万言自辩疏!准备与那些言官好好辩论辩论,大战他三百回合也无妨!”
“我还准备让天子知道,虽然我是贪墨过,也冒过功,但那是时局所致,非我有意为之!”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带兵的督抚,做一两件对不起君命的事,在所难免!”
“如今应该做的不是问前过,而是别重演北宋变法后的党争!”
“能留用的的尽量留用,能不杀的就尽量不杀,我也不是为自己开脱,而是为所有参与过改制的官员求情,请陛下以示恩为主,立威为辅!因为换了一批人,不一定会更干净。”
梁梦龙嗤笑起来:“公何必如此坚持!”
“这朝堂上是讲大势的地方,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势在你我这边时,是可以这样说,但势不在你我这边时,没有罪也是能莫须有的,一件小事也能成为你我被身首异处的理由。”
“我认为陛下不是没有决心继续改制的人!”
“公此言差矣!”
“我们没必要就这么快就气馁,而有退让妥协之意!”
“太师都封侯而追谥文正,还配享了太庙,其言更是被设馆责翰林研讨了!”
张学颜说着就问梁梦龙:“这些难道还不能证明陛下之决心吗?”
张学颜接着又问:“难道就因为他张蒲州不作为,我们就都做缩头乌龟以求自保?坐视陛下被磨灭图治的心气,坐视太师走后,整个朝政从此一蹶不振?!”
“陛下在国子监说的那么清楚,太师即便走了,但其精神不能亡,我们为什么要辜负陛下?就因为怕将来再坚持下去,被砍头抄家吗?”
张学颜这么追问梁梦龙后,梁梦龙沉默了下来。
而这时,刑部尚书严清走了来:“说的好!”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我也没打算退,昔日那些反对新政的权贵官绅的确是在我手里被定了大辟之刑,他们也弹劾我是酷吏,但让他们弹劾去吧,除非陛下亲自降旨罢黜我,我是不会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