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母上,
临近清明时节,潮门近日来多雨,春日来暖意转寒。
儿多出门在外,幸有大氅驱寒,身体无恙,无需挂念。近日琐事颇多,待此间事情处理完结,才有余暇暂歇……”
桌子旁,邱少鹄斟酌着字句,一笔一画写着给他母亲的信。
他的字迹规整清秀,是标准的官家台阁体,即便当朝新科进士,也未必有几人写得出这么工整的字体。
写好后,邱少鹄把信放在信封里,这时看到狄英正好从门外走过,于是也走到院子中,问:“你这是去哪?”
“哦,是恩公。”听到了有人叫他,狄英转过来说:“我工坊里缺了些东西,我去找人进货。”
“我也和你一起吧,捎带着散散心。”邱少鹄这般说,和狄英一起向外走。
这段时间,邱少鹄一直住在狄英这里,倒是也再没出什么事。而他也一直在找廉央的下落和那封信的线索,只是十多天来,一直一无所获。
痞子和廉央的通信似乎都是通过特殊渠道往来,邱少鹄查遍了潮门大小信局,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邱少鹄一度有些焦躁,甚至用了各种奇门神机来测算相关的事情,却也只能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推论,对结果毫无帮助。
既然着急也没用,索性不如让自己放松一下,适度让自己从紧张中解脱出来。
外面雨雾蒙蒙,连绵的雨线如轻纱般从上笼罩在人的头顶,带着丝丝凉意。路两旁已有许多小贩开始售卖清明时节的寒食,青团、枣糕、馓子等,在一个个案板上散发着香腾腾的热气。
“清明寒食到,又快过一个节气了。”狄英一边将随身带着的鸡蛋剥好了扔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你这次准备去哪进货?”去信局送完信,邱少鹄一边走一边说。
“坊里的大风箱坏了两个,我之前找人又重新定做。我们的风箱需要更大的风力,一般人都做不来。”狄英随意回答。
“所以,我们这是去神工门?”在邱少鹄的印象里,城里这条路不像是去神工门的路。
“不,这次我是在如沐轩订的。恩公你看,前面就是。”狄英用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大门匾额。
“如沐轩,宗家?”对这个和神工门齐名的商会,邱少鹄倒是早有耳闻,其内的主家都是姓宗,氏族内多出能工巧匠,在北方多有名气,不过那已经是在定国的境内、远离昭国边境。也是为了方便做生意,宗家才成立这如沐轩,能和神工门分庭抗礼。
如沐轩的这幢建筑,修建的也别有风格,整体简洁干练,门庭之上的房檐和大门如工匠一刀刻出,也在彰显着能工巧匠的神韵。
不过此时更吸引眼球的,是大门口那许多马车,彼此紧靠在一起,几乎将整条路都堵住。马车的主人都是潮门城内有名的客商,此时纷纷鱼贯而入,三三两两,和里面的人不断攀谈着什么。
“这如沐轩的生意,倒是超乎寻常的好。”邱少鹄印象里在神工门也没看见这么热闹的情况。
“也是如沐轩自有财运庇护。”狄英解释道:“潮门港扩建,那些工械材料本身是如沐轩、神工门轮流供给的。不巧之前罗氏商会遭劫、进宝商行少主孙丛恬也死在了那里,连带着和孙丛恬关系密切的神工门也遭到了打击,最大的合作人一没,自己的门路也少了大半。于是从那之后,潮门港扩建的所需的器材和机关器械就由如沐轩一家提供了,自然是财源滚滚。”
狄英说者无意、邱少鹄却听者有心。
联系到之前一系列事实,邱少鹄脑子“嗡”得一下,有了个模糊的猜想。
罗氏商会遇袭、港口附近的那口怪井、还有如沐轩独占了港口的生意,这一系列的事情背后,隐约都出现了震康神宫的影子。
如果说仅仅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一点。
从港口回来后,邱少鹄也一直在思索,震康神宫到底要干什么。但从那之后那群宗徒们就彻底消失了踪迹,连个影子也找不到。
震康神宫之前所做的一系列事,无论是罗氏商会的绑架、袭击张奉荣、还是偷东西,又根本毫无章法,与其说是有组织的行为,倒更像是一群不入流的小偷小摸。
可眼下,随着如沐轩的出现,事情隐约有了一个脉络,可以将之前种种不自然串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