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鹄转身便走。
花了这些钱,虽然没问到自己想知道的,至少有了一个眉目,也算有所收获。
“啊……”街市一边,如同野兽的哀嚎,在黑夜中经久不息。鬼市里人似乎都习以为常,也不奇怪,只是道:“那老疯子又来了?”
“是啊,天天这样,也不嫌烦。”
“呵,看样子又要被那群小瘪三戏弄了,也算可怜。”
“可怜什么,一个疯子罢了。”
众人叽叽喳喳,倒是勾起了邱少鹄的好奇,于是忍不住朝着那声音的源头走去。
走不多久,果然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哀嚎,伴随着的,还有一些少年的叱骂声。
“你这老家伙,怎么还不去死啊!”
“呸,又老又丑的废物!”
“别说的那么难听,他要是哪天真死了,不是就没人让我们欺负了吗?”
“老疯子,你天天让我们打,怎么也不还手啊?”
“他已经疯了,什么都不懂。”
“那你们说,我们给他吃狗屎,他吃不吃?”
绕过拐角,看到了小巷的里面,一群小乞丐围着一个老人,正在又打又骂。老人衣衫褴褛,只有头埋在地上,看着已经神志不清。而那些小乞丐,则争先恐后地围打着老人,稚嫩的脸上,带着天真的残忍。
生于污浊的他们,从小记事起,就面对着生存的丑恶,自然毫无怜悯之心。
“喂,你们,”邱少鹄忽然出声,所有的小乞丐都停手,看向了他,“一群小子欺负一个老者,很有意思吗?”
“嘿,看你白白净净的,居然想给这个脏老头子架梁!”带头的小乞丐不客气地说。
“小孩子别这么冲动,”看着跃跃欲试的他们,邱少鹄打算用银子打发一下他们,“我有事要问你们。”
话音刚落,就看着从那些小乞丐的手里,掏出了各种家伙,小刀、棍子、锤子,甚至还有几个人拿出了军队制式的长枪,就要动手。
这种成群结队的乞儿,当然不只是单纯在街边乞讨,抢劫偷包、甚至绑票勒索都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所以下手也格外狠辣,常常没个轻重。
“我说了,年轻人别这么冲动。”邱少鹄看着这群小子,真又好气又好笑,给钱打发他们的心思也跟着没了,打算下手先教训他们一通再说。
“上啊!”喊着口号,乞儿们一拥而上。
……
“今年的会试,又要开始了。”
“是啊,托这个福,这两天我们书斋的试题又卖的特别好。”
“不过你们觉得,今年会试头榜又会是谁?之前听闻一个十三岁的举人,名叫安瑾的也来参加这次会试了,算是破了时忆当年十五岁中举的记录了吧?”
“但时忆当初是乡试解元,是举人第一名,这个安瑾仅仅是年纪比时忆小却不是头名,才学能否超过时忆,还是不能确定。”
康京志乐斋分号里,里面的人在讨论着会试的事情。忽然见到一个女子走进来,立刻毕恭毕敬,“老板。”
“嗯,”李异玄只是淡淡应承,从旁边书架上抽出一本今年的试题集,道:“这就是今年刊印出来的?”
“是啊,老板,今年……”志乐斋的随从正要仔细说,却见李异玄眉头紧锁,在考虑着什么,也就没敢继续搭话。
不用别人介绍,李异玄自然知道,往年朝廷礼部主管科举,为了方便士子们复习,也会特意刊印一批这种题集,通过各大书商销售,让来京士子们随意采购,礼部与书商彼此分成获利。
换言之,只有朝廷,才有刊印这类题集的资格,其他书商若是私自刊印加印,轻则抄家,重则以舞弊之名株连三族。统一都是朝廷垄断的渠道,只会有唯一的来源。
不过今年,刊印这些题集的纸张,和以往似乎有所不同。
“软荷绢纸。”李异玄从上面,闻到了这股清新而熟悉的味道。
也是阳斋寒客给她寄出的信,所用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