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站着无数宣镇司的守卫,他们如同最忠心的护卫,但此时在这李大人眼中,恐怕也堪比索命的修罗。
“说吧,李大人,你也别让我为难。”江濒就着茶吃着茶点,天顺斋炒的花生,油脂极多,配上清茶,清香之中有一种浑厚的口感,也算是一大享受。
“江濒,我认得你,我也知道你那个唬人的绰号,但别以为我就怕了你!”李大人色厉内荏地喊道,“我早就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宣镇司到处为非作歹,无缘无故抓了很多人到你的诏狱之中。滥用私刑,你们还讲不讲王法了?”
“李大人,您也不是第一天入朝为官,和我说‘王法’,不觉得太可笑了一些?”江濒笑意不减,“什么叫王法,不过都是皇家的家法。你我都是食俸禄、为君分忧,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自己还不清楚吗?李大人您在内务府当差,每天经手的钱财无算。你敢说每一笔钱,过了你的手里,就都那么干净吗?看来这‘王法’到底是什么,您心里应该比我门清。总不能自己肆意妄为的时候,就忘了这王法;等自己倒霉的时候,就扯出来王法给自己掩护吧?”
“就算如此,我充其量不过是中饱私囊,却不像你,这样残害忠良!”李大人被戳破了私心,颇为恼羞成怒。“有你们宣镇司在城内到处抓人,百官人人自危,又如何能让人安心?”
“李大人,我们抓人,反而是为了保护大家。若置之不理,那才是人人自危。”江濒冷冷道“都察院都事栾大人离奇暴毙,种种迹象都指明了东宫和太子有不可推卸的关系。若是这件事不查的清楚,下一个离奇会死的人,又是谁?是当朝太师、还是皇上?”
“这都是一面之词!”李大人盛怒道。
“是一面、还是两面,这些你我说的都不算。但谁都知道,李大人你和东宫关系匪浅。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你的私人感情,影响了朝廷办案。”江濒喝茶到了茶杯见底,也觉得这茶越来越索然无味,直接把残茶一下子都泼到了旁边的栏杆外。
看着对方还是沉吟不语,江濒笑了下,道
“李大人,你如果再婆婆妈妈的话,恐怕觉得为难的,就不止我一个人了。”
江濒笑着,拍了拍手掌。
一个宣镇司的守卫,这时推着一个轮椅车,走到了亭子里。轮椅上坐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张着眼睛好奇张望着。
忽然见到了李大人,女孩欣喜地喊道“爸爸!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啊?”
“小……雪……”李大人见到爱女,初时欣喜,他这个女儿天生残疾,难以走路,所以常在家里待着,很难出去外面。这几天他本来答应女儿,要带她出去的。但因为公事繁忙,始终没有时间。所以此番能在外见到她,李大人也是意外之喜。
但马上,他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是被江濒带来的,而这又意味着什么……
冷汗,就从他的头上冒了出来。
“呵呵,李大人,您既然有家事,就不要忘记常陪陪家人啊。我看您的女儿,真是也真是懂事可爱呢。”江濒看着面如死灰的对方,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令爱的病,也并非完全不治之症。我认得一个好大夫,可以推荐给李大人,对令爱的腿,也许能有帮助——虽然那个大夫自己,总是衣服病恹恹的,但他的医术确实极为高超。如果有需要,记得来找我。”
说完,江濒给手下示意,带头离开了这里。
言尽于此,他相信自己给对方的信息,都已经带到了。
剩下的,就看李大人自己的选择了。
……
夜色下的隐蔽之中,四周飘浮着无数翠绿色的眼睛,从各个方向上,几乎要将邱少鹄整个刺穿无数透明窟窿。
凭借狩猎的本能,邱少鹄都能猜出来,这些妖物现在就是在审视着自己的实力,估算自己出手的成功率。如果自己露出任何破绽,它们此刻都会毫不犹豫地一拥而上,要将自己撕得粉碎。
纯粹本能的猎杀,一切只是凶性的毕露,这种事情在荒野之中,邱少鹄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都是妖邪作祟,有心情去捕猎,却没那个头脑来规划啊。”邱少鹄看出了这些妖物的破绽,一边将雁翅长刀抽出。
兵刃在手,阴影中的妖兽群里又传来一阵慌乱,显然雪白的锋刃能让它们意识到难言的危机。
特别是眼前这个男子黄褐色的双眼,那种凌厉的感觉,与其说是一个人,反而让它们有了一种同类的威亚。
是一种绝对上位者的,气势压迫。
“嗷呜——”一阵阵刺耳的嚎叫,音波扩散,忽然从四面八方而来,朝着邱少鹄整个冲刷过去。
邱少鹄只觉自己如同被罩在了一个铜钟之内,层层扩散的杂音从双耳刺入脑海,整个灵识变得混沌一片。
那些妖物的确等待不到机会,邱少鹄从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破绽,哪怕是后背的位置都不会让人觉得有机可乘。如果这么一直等待下去,相信邱少鹄可以一直和它们耗到地老天荒,都不会让对方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