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妍才发觉给易显臣发短信商量离婚,是多么的多余。
她认真做出的决定,在别人那里早已是既定事实。
赵姨被新闻弄得坐立不安,大嗓门把电视台和记者都骂了一通。又安慰汤妍,说:“这些人就是闲的慌!街上堵车不管,公交车上抢座椅不报,偏偏管到咱们这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抓了点东西,就敢胡编乱造!阿妍,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汤妍笑了笑,“我没往心里去。你别生气才是。”
赵姨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她向来护犊子,又是个急性子。她抓起手机就要给易显臣打电话,然而号码还没拨出去,家里的座机先响了。
很快,门铃也响了起来。
汤妍和赵姨都低估了那则新闻的影响力。
汤妍作为舒城著名艺术家汤振棠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她自己又顶着舒城第一旗袍美女的光环,有一点风吹草动,自然就会引来众人关注。何况,她还爆出和易家长孙已婚,但又遭到易家否认。
眼盲,已婚,被打脸——这三个词足以将她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家里的座机已经被记者打爆,赵姨气得把电话线给拔了。大批职业或业余媒体人从院门排到了巷口,门铃被按得都已经哑了声。
汤妍坐在沙发上,尽管客厅和大门还隔着一个院子,但那些喧嚣声、众人猎奇的八卦欲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赵姨又不能出去撵人,要是门一开,那些人跑进来伤到汤妍怎么办!
想给易显臣打电话,根本没机会。汤妍和赵姨的号码都被泄漏了,那些人打不通座机就打她们的手机,“叮叮叮”乱响个不停。赵姨只能都给关了机。
整个世界似乎都兵荒马乱,这座给了汤妍庇护之所的老房子也岌岌可危。
“没关系,赵姨,他们知道就知道吧。我是瞎子,但我不丢人。”汤妍拉着赵姨坐下,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绝口不提不被易家承认的事。
她一手环着赵姨的胳膊,另一手伸到后面,像动物之间相互顺毛那样从上到下捋着赵姨的后背,轻声说:“对不起啊赵姨,让你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赵姨又是气愤又是心疼,眼眶都憋红了。
……
易显臣整晚都待在医院的办公室里整理项目资料。他让其他人先回去了,自己留下来收尾。
早上五点多的时侯,他把项目发给张医生之后,靠在椅子上睡了一会儿。
七点的时侯,手机响了一下。他一直觉浅,心里又压着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睁开双眼。
—找个时间,我们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内容相同的两条短信并排在屏幕上,空气里的滞重感让他眼涩心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