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起身让位,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圈。
看起来除了手有点脏,不是很颓丧。
“擦擦。”他从架子上拿来一条干净的帕子。
青烟理都不理他,吃了一口红豆羹,“味道不错,就是红豆还不够烂,下次要跟厨娘说一声,红豆多泡一会儿煮烂点。”
从风将帕子放在她手边,朝外走去,经过她的时候,叮嘱了一句。
“快中午了,少吃一点。”
青烟淡淡扫了外头的天空一眼,时间过得真快,又该吃饭了。
“不吃完岂不是浪费了司会的心意。”她又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主要是这红豆羹还挺好吃。
他的心意?
一碗红豆羹算哪门子心意。
从风脚一顿,不再言语,走了出去。
待人离开后青烟就放下白瓷勺。
算了,还是不吃了,留着肚子待会儿吃午饭。
夜深人静,虫鸣唧唧。
入春后,山花次第开放,山腰小楼庭院里的李树已经挂满了素雅清新的小白花。
树下,一道人影缓步而行。
人影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又折了回去,走到屋檐下角落里,发起狠来不停拔草。
泥盆因剧烈的晃动直接翻下了台阶,哐嘡一声响,惊起一阵蝠鸣。
人影发出一声哎呀,就把草塞进衣服里。
倏忽之间,黑影骤然腾空而起,消失在夜色里。
大临山院舍,中礼长老的房间。
榻上的人已经睡了许久,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一阵风声,骤起骤歇,榻前便出现一名女子。
女子闭眼调气,以神驭炁,手在中礼长老上方轻拂而过。
虚影出现,一会儿可见形似烈阳的徽章图腾,一会儿又是墨玉玄锦抹额,又有旁的乱七八糟的人影物影,刀光剑影。
如千军万马同时混战,根本看不出是谁伤了中礼。
“为何没有靴子,也没有摄魂铃?”榻前女子转身。
昏黄烛火摇曳,映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
青烟又在中礼身上施了一遍回溯之法,仍是没有靴子和摄魂铃。
难道不是魔族?
烈阳图腾和抹额又是什么?
青烟离开大临山,回小楼的时候途经临西院舍。
只见院舍门前站着一佝偻老太太,苍苍白发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脸颊无肉,眼窝凹陷,瘦骨嶙峋。
学院什么时候有这么瘦的人了?
自打她接手小临山以来,命厨娘每日鸡鸭鱼肉轮换着来,大补汤天天喝,就是担心小临山的钱花不完。
小弟子们各个长得结实,那些老师父们也是面色红润,肥嘟嘟圆溜溜的。
怎么还会有如此瘦弱之人?
难道是外乡人吃不惯东厨的伙食?
她正要上前询问,就看到老太太从袖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铃铛,忽快忽慢地摇了起来。
大半夜摇铃,这是想扰人清梦吗?
而且还对着临西院舍的大门,小兰深和他都警惕心强,吵到他们睡觉怎么办?
青烟皱起了眉,靠着树干想看她到底有何企图。
很快,院舍之中的房门一扇扇打开。
屋内弟子一个个走了出来,在老太太面前站成一排。
小弟子们穿着单衣,眼神呆滞,姿态僵硬,一点都不正常。
青烟意识到这也许就是摄魂铃,她一下子想到昏睡不醒的中礼。
自己有能力正面应对魔族之人吗?
思索间,她从口袋里掏出几粒荞牙子,犹豫一瞬,一口气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