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吉笑容灿烂,脸上的皱纹都仿佛展开了。
“定国公啊,老夫也是静思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老老实实,靠着田赋丁银,无论如何也是没法充实国库的,文景之治,开皇之治,都是写在史书上的,根本不能信。”
夏原吉探身道:“你说存在府库的铜钱,绳子都烂了,还来不及使用?就凭蹇尚书他们那个德行,能存得住钱吗?”
徐景昌认真看着老夏,发自肺腑道:“那是,论起浪费国帑民财,你们才是专业的。”
夏原吉立时语塞,这小子说话是真的难听……不过也算是切中要害。
“朝堂之上,不管文臣武将,都是花钱的高手。咱们大明,也偶尔有府库的存粮腐烂,储存起来的铜钱生锈作废……这恰恰证明里面有弊端,是有人故意损坏的,真正好的钱粮,早被人塞进了荷包里,损公肥私,中饱私囊了。”
徐景昌连连点头,“我说夏尚书,你有这个见识,怎么不去抓贪官污吏,跟我废话干什么?”
夏原吉摇头,“我是负责理财的,抓贪官污吏,让督察院去办,让伱们锦衣卫去办。我说的是要怎么才能发财,如何填满国库?”
“那你到底准备怎么办?”徐景昌淡淡问道。
“这不是就在眼前吗,老夫准备把辽东的产业,还有北平的产业,统统都给卖掉。”夏原吉笑呵呵道:“我一样只要卖几十万两银子,卖个几十样,不就来钱了。”
徐景昌恶狠狠瞪了夏原吉一眼,“你这是盗卖国家产业,你居心不良!”
夏原吉呵呵道:“别污蔑老夫,这些产业摆在这里,就算我不卖,也会被人赏赐出去,你说是不是?”
徐景昌翻了翻眼皮,无奈道:“你是懂咱们的陛下的。”
夏原吉立刻摇头,“我可没说是陛下,都是你说的。”
徐景昌冷哼,“就算我说的,又能怎么样?老夏,你准备做这个生意了?”
夏原吉笑道:“那是自然,现在是趁热打铁……我要在一年之内,让北平的岁入超越应天,让所有人都瞧瞧,我夏原吉点石成金的本事!”
这位夏尚书是踌躇满志,干劲十足。
徐景昌笑呵呵道:“那好啊,我拭目以待。”
夏原吉连忙换了副嘴脸,笑嘻嘻道:“这么大的事情,光是我一个人,孤掌难鸣,非要你定国公帮忙才行。咱们两人联手,才能所向披靡,马到功成!”
徐景昌思忖良久,叹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了。”
夏原吉大喜,他立刻布置,首先第一条,就是拍卖一批专营权……其中包括大宁榷场的茶叶、瓷器、丝绸、家具,也包括羊皮、肉类、耕牛、战马、药材、土产等等。
随后还要港口营运,商路护送,北平户部钱庄等等。
算起来一共有二十多项。
此番要向所有商人拍卖。
只有拿到了朝廷的特许,才能在北平、大宁等地合法经营,获取利益。
夏原吉把奏疏送上去,朱棣还没发话,所有的藩王都炸了。
夏原吉!你这个老奸贼!
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些东西都是陛下给我们的,是我们藩王嘴里的肉,你老东西怎么敢卖我们的东西?
尤其是齐王朱榑,当他看到了航运也在其中,顿时震怒。
明明已经给我了,怎么还能拿出来出售?
这帮人怒气冲冲,要找朱棣,讨个说法。
而朱棣这边,也面对着两个儿子,一个孙子。
“真的能有夏原吉说的,可以赚这么多钱?”朱棣好奇道。
朱高煦绷着脸道:“父皇,夏原吉还是个书生,要是让孩儿来卖,价钱至少能增加一倍!”
朱棣悚然大惊,“你要怎么办?”
朱高煦道:“这还不简单,他只说出售航运,我把内河这段拿出来,海运这块也拿出来。然后把海运一分为三,至少就能多卖三倍价钱。类似的情况多着呢!”
朱棣听到这话,眼睛冒光,他喜得不是能卖多少钱,而是终于有办法应付老七了。
“我准许你们七叔经营码头,可我没说只许他一个人做吧?”
朱高煦点头。
朱棣又道:“我也没说把运河跟海运都交给他,对吧?”
朱高煦又是点头。
朱棣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朕还有什么好怕的……让他们进来,朕跟他们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