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够形容如今的渝州城?
清明日兮雨爷低沉,夜低沉兮泪可流。流不尽的英雄血,杀不完的仇人头。
夏清明状如疯魔,哪里还有一点初出卫道山之时的仙人之姿,双眼爆发出的红芒,令一旁的柳溯溪觉得眼前之人是那般的陌生。
雨,落在了他和白君子的身上,虽说春雨贵如油,可在这般情况之下,即便是真金白银也断然不会让这两位动心。
血,两个人的血滴落在破损严重的青石砖城道之上,逐渐汇聚成一道血流。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剑气陡然而至,夏清明五指如钩,一柄长剑突兀出现在自己的手中,雨中看着两个男人的你来我往,一阵阵血雾喷出,他们嘴角都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柳溯溪尚在震惊之中,她不能理解,为何她的夏师兄会这般看她。十几年匆匆而过,她一直都在夏清明的庇护中长大。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卫道山内无数人都羡慕他们,羡慕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每每与师兄弟们说起此事,柳溯溪总是幸福的笑着。
“夏师兄,你如何看待我无所谓,可你明明知道此次来渝州城是被妖人蛊惑,是不义之举,为何夏师兄你还执迷不悟!你连你的大道都不要了吗?!“
此刻的雨仿佛静止了一般,柳溯溪手中精美至极的长剑陡然出鞘,雨水似乎都在有意躲避这这柄剑,躲避这位持剑的女子。
“柳溯溪?你要干什么?!”
三人长剑相撞,爆发出一阵金铁交击之声,一阵刺目的火星过后,柳溯溪剑尖直至夏清明而去。
夏清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手中长剑奋力一扭,挣脱开与他对立的两柄长剑,左手虚握成拳,朝着柳溯溪腹部砸去。
白君子见状立马收剑,断臂常驻裹住柳溯溪朝后一甩,而他整个人却是结结实实挨了夏清明一拳。
或许是因为念及同门师兄妹十几年情分,夏清明这一拳本意只是将柳溯溪震开,因此并未用太大力气,所以打在白君子身上也就无足轻重了,只是往后倒退了几丈罢了。
“你在这只会是个拖累,夏清明我白某自会留下一条命。”
听到白君子的话,对面的夏清明嘴角一撇,带着玩味看着他,似乎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剑尖指向白君子,夏清明冷笑着说道:
“你会留我一命,即便江湖都称你和独断是当代江湖最有望扛起剑道,剑术两座大山的剑客,可你终究是只是开阳境,而且如今还断了一臂,如何能够能说出这般大言不惭的话?!”
如此挑衅言语,白君子默不作声,他的确已经是断了一臂,甚至于差点丢弃那柄跟随自己的佩剑。
“老朋友,再与我杀一场!如何?”
他竖剑与身前,剑锋一转,眼神顷刻间好像换了一个人,原本即将落在身上的雨水被猛然震开,衣袍无风自动,空荡荡的长袖猎猎作响。
夏清明注意到这一点,脸上笑容逐渐收敛,不知为何,眼前的独臂白君子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可却让他心底不由得生出些许恐惧。
“啪!”
就在这想法生出的一瞬间,夏清明朝着自己猛地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脸上立马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也流出血来。
他厌恶此时的白君子,就如同他厌恶那时候的苏乞儿,厌恶那柄锈迹斑斑却能够在不出鞘的情况下将他成名剑法给攻的稀烂。
“师父让我收住本心,说以我的天资根骨定然能够在剑之一途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我照做了。可为什么?眼前的乞丐是怎么回事?眼前的独臂残废又是怎么回事?还是说师父是错的?”
这个念头出现在夏清明脑海中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对,一定是师父错了,既然我修行是为了长生,那我还收什么本心?长生不就是为了摆脱规则束缚,成为制定规则的人吗?不就是为了自由逍遥天地间?既然肉体也是一种束缚,那么我又何必手中本心?!”
仅仅是在这一瞬间,夏清明好像搞懂了困扰了自己无数时光的难题,气机流转之下,周身开始腾起白色雾气,在空气中宛如阵阵涟漪,跌宕而来。
“来啊!”
他张开嘴,吐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口中也有一股白雾伴随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双眼已经是血红一片。
柳溯溪见状睁大了眼睛,他想起了临行前他们师父与她说过的一句话。
“溯溪,为师此次让你与清明一同下山,为的便是想让你在必要关头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