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山,安兴寨内。
这几日的黑云山洋溢着一股肃杀之气,三千人的兵马驻扎在黑云山的每个角落,整装待发。
中年人斜靠在虎皮大椅上,手中把玩着一直赤色酒葫芦,低头看着大案前那一张战略地图。
中年儒士林宪站在一旁,闭目凝神。
在大案之下站着两人,一人肌肉虬结,身材魁梧,手中拎着一柄八十余斤宣花板斧。
另外一人身材瘦削,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蜡黄,腰间别着一枚猩红葫芦,环视四周之时总让人心中生起一股寒意。
此二人,一人名为马怀流,一人名为蒋礼,早年为安兴军中左右都尉,跟随卫年尧出生入死,从未怯战。
“传令,明日进军,给岳州城一份大礼!”
“末将领命!”
两人领命而去,这是一旁的林宪睁开眼,说道:
“吴楠传来消息,此次不仅是候官鱼龙卫,而且还有戎州平沙军的两千铁骑,你不觉得朝廷这次太看重你了吗?”
“看重我?”
卫年尧抬眼看了林宪一眼,眼中杀机暗藏。
“林宪,本王念在你跟随多年,这样扰乱军心的话不可再有第二次!”
“扰乱军心?!”
林宪冷哼一声,语气中尽是嘲讽之味。
“就凭你这三千的散兵游勇?他们不过是这黑云山各山头的土匪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依旧看不开?!如今的大黎有如铁桶,再也不是当年李岱不涉朝政,退居幕后初期的混乱之时了。”
听着林宪的话,卫年尧手抓扶手的力道越来越大,这些道理难道他自己不知道?他自己自称“安兴王”,可终究不过是躲在深山中的土匪头子罢了,可他为何会如此?
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扶手碎裂,卫年尧一拍大案,实木大案之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够了!此事本王自有分寸!”
林宪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安兴寨的大堂。
许久过后,卫年尧神色黯然,不复刚刚的凶厉之色。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名读书人,看惯了朝堂的尔虞我诈,郁郁不得志之下离开了庙堂,离开了那座让天下所有读书人都向往的金銮殿。
自那时候,他游走江湖,成为了一名剑客,誓要斩尽天下贪官污吏,还世道清明。
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我所成为了我讨厌的模样。”
岳州城,破庙。
许老头一如既往的翘着二郎腿,抽着老旱烟,嘴里还哼唱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荤谣。
也亏得他能活这么久,整日除了吃便是喝酒,要么就是睡觉抽旱烟。
破庙外,许岳手持长枪,跃起劈下,枪身如弯月一般,势大力沉。
一旁的季子庚看着也颇为震惊,感叹于这乞丐的天赋,即便将他放到江湖中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中也是天赋卓绝的。
短短半个月,就能将《霸王卸甲》中的六十四路枪法牢记,且每一式皆神形兼备,一套耍起来毫不拖泥带水。
“终究是武器限制了他的成长。”
魏子庚不由得感叹一声,竹竿换成沥血枪之后,许岳武功愈发精进,修为直逼中四境。
一套枪法练完,许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魏子庚将手中葫芦扔给他,许岳一把接过葫芦昂头灌了一口,擦了擦嘴角又把葫芦扔给一旁抄写圣人经典的许印,他头也没抬,伸手举过头顶便问问的接过葫芦也灌了一口酒。
其实令魏子庚更在吃惊的那一直默默读书的许印,相比于许岳的张狂,许印的沉稳内敛让人更加捉摸不透,仿佛是与许岳天生相克一般。
在魏子庚眼中,许岳的一股气只要临近许印三尺有余便会消散。
喝了就,魏子庚站起身说道。
“在此耽搁不少时日了,我也该走了。”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去江南见一见那程家小女程文侠,要去杨家问一问那位李姓谪仙的踪迹,要去灵州还剑,还要看一看大好江湖。
听闻此言,许家兄弟二人具是一愣,随即又缓过神来。
眼前的少年或许并不与他们同路。
许岳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站起身说道:
“准备什么时候走?”
魏子庚道:
“明天,明天我就该出发了。”
三人顿时沉默了下去,认识半月有余,虽然时间不长,但三人都将对方当做了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