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瞥了眼自家欠揍的儿子,心里琢磨怎么帮他善后。只是齐振业这小子最近办事也不算靠谱,在朝中经常帮着胡人说些戳心的话,惹人烦的很,又无功无劳的,现在对他优容有加,全看他祖上和皇后,若说为了儿子的小小失误,就给他加官进爵,似乎不合适。三皇子陈易:“……”他不由咬牙,恨声道:“父皇,母后,儿臣岂敢欺君!”话音未落,齐振业猛地跪地不起,急切道:“三殿下,臣的所作所为,纵然招您不满,却是真心为了您好,没有藏一丝的歪心思!”皇后登时感动,忙趋向前,扶住兄长,叹道:“哥哥对阿易的心,我自然明白。”陈易:“……”他自己想一想,都要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是自己淘气,闲着没事故意跑出去,纯粹是为了消遣父皇母后才胡说八道。皇帝已经暗暗咬牙,琢磨着要亲自动手锤儿子一顿,幸好此时天幕之上,小仙子取了乾坤镜递给司命神君。神君神色郑重,对上拜了拜,这才取镜出来,缓缓晃动。众人一时都顾不得其它,全神贯注地看过去。皇帝尤其专注。他此时心里激动,既特别想也借乾坤镜看一看自家大熙朝的未来,又很是恐惧。按理说,这世上根本没有万古长存的王朝,连千年的都没有,他的大熙朝,大概也一定会有消失的那一天。他若不知道,还能自欺欺人,若是知道了大熙朝哪一日灭亡,还不知会怎么难受。万一下一任君王就遭了天谴,老天不佑,被别人夺了江山怎么办?他知道结果,就能改变?皇帝脑子里一团乱。天上的乾坤镜却是一团迷雾散去,浮现出各种画面,不停地闪动。“乾坤回溯?”穆青云扬眉,“乾坤镜这是诞生了器灵?都不必你施法,就有主动施展出乾坤回溯的能力了?”司命也意外,恍然道:“怕不是被气的?说实话,我当初也差点被气出心魔,吓得我师父连夜把我抓去闭关了好几天。”说话间,乾坤镜里风云变幻。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是老人变得年轻了一些,年轻人变成了小孩子,分明就是时间在倒流。铺天盖地的威势,震得皇帝都一时说不出话。齐振业神色十二分的凝重。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法宝,如果有朝一日,陛下得了机会借来一用——在之前,齐振业自认为忠心耿耿,从不担心陛下会疑他,现在到底不一样了,敏敏的身份,不好说也不好听,万一让陛下知道,他恐怕保不住敏敏的性命。咔嚓。齐振业打了个哆嗦。只见天幕上一群小仙子噤若寒蝉,脸色苍白,司命神君一手把身边硕大的夜明珠砸得粉碎,碎片铺盖了一地,每一片里都有司命神君那张愤怒的脸。穆青云无奈摇头:“别看了。”司命咬牙:“这是……靖康之难,汴京城破?”乾坤镜内,城墙之上,一个乍看仙风道骨的道士,稳坐城头。天幕下,三皇子愕然皱眉。这道士的脸,实在是很眼熟。永昌帝诧异道:“齐卿,此人与你,到有个七八分像。”齐振业也诧异,一下子提起精神,这是他的前世?好似是个道士?他有些不悦,前世纵然不是王侯公子,也不该是个道士才对。三皇子举目远眺,却觉得天幕上的道士有点不对劲。城外大军压境,乌泱泱一片,城内将士们情绪十分紧张。很多身上衣着奇形怪状,身上都贴满了符的人,齐齐冲着道士行礼:“郭道长术法震天,威力无边!”声音尖锐又嘹亮。张叔夜眉头紧蹙,盯着这七千多个所谓的‘天兵天将’,心下只觉得荒唐至极。他勉强转头看了看道士,只见他似是胸有成竹,又想了想此人进来在京城的名声,便努力说服自己,此人的确有些能为,就把他当个奇兵,能成自然最好,不能成,仗还是要打的。道士郎然一笑:“张将军放心,某精通六甲术,待某施法,让这些儿郎们速速出城,大破金军,至阴山乃止!”张叔夜:“……那就全赖法师了。”眼看‘天兵天将’杀出城去——司命神君猛地抬手捂住脸面,身边小仙子警惕地抱腰的抱腰,搂胳膊的搂胳膊。天幕下,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齐振业这人,纵然和自己的父祖比是拉垮了不少,可到底也是从小耳濡目染,正儿八经地学过排兵布阵,上过战场的人,他看这些莫名其妙,手舞足蹈,连吆喝带鼓噪的人,真不像精兵强将。反而是城外那帮外族,瞧着就精悍的很。果然——天幕上的乾坤镜似乎加速了时间,一切都变得飞快,转眼间宋朝就兵败如山倒,那些所谓的天兵天将,确实勇猛,好像坚信自己刀枪不入,可惜,都被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齐振业一怔,死死咬紧牙关,心中又是痛恨,又是丢脸。那郭道长分明,分明是个……骗子!他前世怎么竟是个骗子!?不,那不是他的前世,两个人也不算,并不算十分像的,齐振业目光闪烁,拼命说服自己,可总觉得左右宫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极其古怪,让他心里越发哆嗦。“混账!”永昌帝此时还没想到齐振业,只见那姓郭的道士趁着旁边张将军惊慌愕然中,便借口要下去督战,居然开了城门一路奔逃,很快就混在乱兵中不知所踪。城门洞开,汴京城破!钦宗亲自前往金营投降,满城残余的将士军民痛哭不已,张将军扣马而谏:“陛下此去危险,万不能去!”“朕为了百姓,不得不如此。”张叔夜登时面若死灰,痛哭失声。天幕之下,永昌帝摇了摇头:“这个钦宗,固然无能,但总归多少还是有些担当的。”天上司命却直跳脚:“现在知道百姓了,早干什么,人家李纲做得好好的,把人家赶走,你们能耐倒是降服了金军啊!这个宋钦宗,优柔寡断,反复无常,懦弱无能,等他死了,我非把他搁在十八层地狱过上十八遍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