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刘平静静地听赵二妹说了一些关于厂里的事,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天忽然下起大雨来了。
雨越下越大,雨水从巷子两边的屋顶上流下来,集中到了巷子的过道里。窄窄的过道便成了一条临时的排水沟,因为排水不畅,只一会儿的功夫,巷子里便成了长长的一条水道。
刘平打开门,透过暗弱的路灯光线,看着几个行人从巷子口走进来,有些吃力地顶着风撑着伞,一步一步小心地趟着水,不断地用脚去试探着前面的路,才得以慢慢地走了过去。
赵二妹心事重重地走到刘平的身边,轻轻地掩上了出租屋的木门。一阵风雨打过来,雨水顺着门板流到脚下的地面上。她拉了一下刘平的手提醒道:“你的鞋子打湿了。”
刘平低头看了一下说:“嗯,这雨是太大了。太突然了,来的时候,天还是好好的,我还特意关注了一下天气预报,预报也没有雨的,这天气真是有些乱了。”
赵二妹的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表哥是那样地关心你,他是爱你的,你也是爱他的。你是一个自由的女人,你能够给他的只有你的温柔。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你不需要再犹豫了。伸出你的手来,抓住身边的这个男人,抓住你的幸福,哪怕是短暂的幸福,也不要错过。”
巷子外面的那条街上,新开了一家叫“传奇”的音像店,断断续续的传过来软绵绵的歌声,是那首流行的《心太软》,赵二妹侧耳仔细地听,那歌词让人百感交集:“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赵二妹又在内心里挣扎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表哥刘平的背影,红着脸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那一刻,她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脸上像火烧过一般地发烫。
屋外是不间断的雨声,刘平任凭赵二妹抱着自己,他把双手插进自己的裤兜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沉默着。赵二妹喃喃地说:“表哥,我知道你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我不会影响你的家庭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报答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关心,雨下的这么大,你今天晚上就别走了吧。”
刘平感觉到了身后赵二妹贴在他耳边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刘平也很挣扎,作为一个男人,他是喜欢她的,但他不是作为一个男人来关心她的。他在内心里始终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来关心她的,他比她大整整十岁,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妹。
刘平曾作为最后一批下放知青,在农村呆了三年,他下放的那个知青点离赵二妹家不远,步行大概要一个多小时。刘平下放的那些日子,他的姨娘,也就是赵二妹的母亲,每隔一个星期都要去给他送些吃的和用的东西,担心他过不惯农村的生活。
有一天,刘平清楚地记的那是立冬之前的一个周末,其他知青都回城了,整个知青点只有他一个人。那天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大雨,他病倒了,一个人躺在硬绑绑的床上,又冷又饿的,感觉自己支持不住了。
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敲门,原来是姨娘又来给他送吃的,看着姨娘用旧棉衣包裹了好几层的瓦罐,看着放在瓦罐里的鸡肉还在冒着热气,而姨娘自己身上的棉衣却湿了一大片,他流泪了。
姨娘却不住地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姨娘看到他床上的棉被很薄,就又担心起来:“这薄的没法子睡啊,今年冬天又比往年冷,这样不行的。我家里还有多的棉被,明天就给你送过来。”刘平知道姨娘家并不富裕的,哪里来的多余的棉被,只是想让他安心地接受而已。
刘平心里就想自己欠姨娘的太多了,将来一定要报答姨娘的这份恩情。姨娘却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事,平淡地说:“平儿啊,我和你妈是亲姐妹,你现在有困难,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要是将来真的出息了,能照顾照顾你二妹,姨娘就放心了。你这个妹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是最让我操心的孩子,也是最让我不放心的孩子。”
从那个时候起,刘平就记住了姨娘的话。回城后,不管在哪里工作,工作有多忙,他总是惦记着赵二妹,能帮她想办法的事总是替她想办法。但他从没有往男女关系方面想过,只是把赵二妹当作亲妹妹一般地呵护。
刘平知道赵二妹现在是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她需要温暖需要安慰。他不能伤害她,但他不能没有原则地答应她,更不能欺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