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怔住。
非要动那个人不可么?
她嗫嚅着,“王爷,卑职有些话不知当不当——”
“劝我别动罗弈河的话就算了。”项珩的声音瞬间又变得冷酷,“这个祸害非除不可。”
若是以往,玄微揣摩出项珩的想法后会直接服从,绝不会多言。
但这回……
“罗二爷虽有万般不好,但既然受陛下如此护短宠信,王爷动他,便会惹怒陛下。”
啪哒!
抬手打翻墨坛,项珩陡然怒道:“皇伯父是受小人蒙蔽,我等忠臣难道不该迎怒而上、铲除奸佞,方为天下苍生之正道么?”
“铲除奸佞的正道也不应如此栽赃。”玄微一反往常不退让服从,“他若确有其罪,则自有监察御史台弹劾揭发,何须王爷脏了自——”
啪!
项珩第二次抬手,不是又打翻了什么东西,而是打在她的脸颊上。
项珩被这话气的发笑,“什么叫‘他若’?他这败类生出来活在世上,就是他的罪!”
玄微被扇的脸颊发红发热,心底却被话惊得阵阵发凉。
听听。
这是被万千百姓敬仰,‘君子王爷’名满京城的东阴王,说出的话啊。
或许是不想再继续昧着良心袖手旁观甚至为虎作伥了,反正也已经挨了一巴掌,玄微干脆直视他的眼:
“王爷何必说得如此极端?卑职听说您被王府找回之前,与同样流落民间的罗二爷曾相互扶持相伴多年。王爷与他既然有此故情,如今又共事一朝,何故非要为敌?何不续旧为友,互利共存?”
说这话时她语气虽努力平静却仍显铿锵,语速也快了甚许。
那双本可以媚眼如丝、化钢铁为绕指柔的狐狸眼,坚定不摇地盯住…或者说钉住了项珩的双眼。
作为一个曾经的淑雅闺秀,她的言语向来不多不长,语速柔缓。这一方面显得典雅,另一方面以免他人反应不过来;交谈时她也不会一直盯着对方的眼,而是会时而移向眉心、鼻子,这样既不失真诚,又不易使对方感到不自在。
但是此刻此言,她觉得,还是不要用闺秀的姿态来讲这话比较有效。
事实上确实很有效。
有效得让项珩又给了她另一边脸颊一巴掌。
这巴掌扇得玄微脸偏到一边,嘴角渗出了血。
“周玄微,谁给你的胆子和本王说这话。”项珩从周身气息到表情眼神无不冷得似冰窖而来,“以为仗着本王待你与他人不同,就可以如此放肆吗!”
玄微转正了脸,仍仰着直视他,“卑职不敢,卑职所言皆是为王爷着想。”
“为本王着想?怕不是为罗弈河着想吧!”项珩厉然呵斥,“怎么……仅是昨日山庄初见、今日共车下山,便心许于那妖孽,心疼了?”
玄微眸光微黯:“王爷何故将卑职想得如此轻浮浅薄?”
项珩半蹲下来,伸手捧过她泛着星点红痕的脸。
他疼惜地摩挲着,“若非如此,这三年向来听话乖巧的你,如今又何故为了个素昧平生的祸害顶撞本王?还是说……你在此之前就同他暗通曲款了?”
“……。”玄微半张着嘴,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让开!我要进去见王爷!”
书房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
“王爷在书房议事,任何人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