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与罗弈河共乘车马,一夜一白天从京城到洵州。
傍晚,马车停在一座大宅院前,罗弈河爽利地跳下车。
抻出去的手原本要伸懒腰,忽然想到什么,改为平伸旁处,给下车的玄微搭手。
掀开车帘见到那只骨感修长的手,玄微微怔,不太自然地扶住下车。
“走了这么久,你不累我都累。”罗弈河倒也不多占便宜,撤开手朗声笑道,“也不用这么赶,又不是要出征赈灾啊的,帮皇上找个东西而已。今儿就在洵州休整一天。”
玄微没有什么意见,她之前一味想要赶路离开赶紧干活,便是想要借此减淡自己的感伤心绪。
不过就算路才走了三分之二,她就差不多已经想开了,发现自己实际上好像也没有为项珩多么痛彻心扉。
对此她庆幸又自嘲。庆幸的是自己没有为这么个不值的人倾情太多,自嘲的是自己远没有自以为的那么样深情意重。
老皮匠上去齐宅大门扣门环。
边扣边喊:“罗二爷到访,请贵宅开门!”
宅里头还没动静,外面的路人先纷纷侧目。
好大的派头。
在齐宅门前敢如此嚣张,这哪路来的罗二爷?这语气哪是要烦请人家开门迎客,跟来砸场子似的。
但齐宅的门一直没有动静。
看来只是个虚张声势的家伙啊,路人纷纷嗤鼻,虚到齐宅连个门童都不屑搭理一嘴,更别提开门了。
“哐!”
然而齐宅的门又毫无征兆地骤然拉开,开门的还不是门童管事。
“罗罗罗罗二爷!”开门的中年男子忙不迭端起袖子,躬着本就驼如弓的身,仓惶的话语带着颤抖,“不知罗二爷贵驾光临,齐某未曾远迎怠慢您等,还请恕罪!”
啊这,路人们纷纷傻眼。原来门童不是不屑搭理,而是去禀告主子了,然后主子齐老爷过来亲自开门了。
瞧这惊吓程度,好比见了京城的护国卫来抄家一般,这躬身躬得就差没跪地上叩首了。
罗弈河似乎对齐老爷的态度很满意,大大的点头。
“那就给你个赎罪机会,给咱收个院子出来。啊,要比上次的大些,最好要有女子闺房,我媳妇儿也来了。”
啊这,齐老爷不敢抬头,但还是壮着胆,皱起满额的抬头纹瞧了玄微一眼,忙把头低的更低了:“二爷里面请!二夫人里面请!”
什么媳妇儿啊,玄微努力绷住脸不让表情露破绽,斜着眼瞪罗弈河。
罗弈河对她绽出那狡黠却纯真的笑,比了个手势让她走前面。
玄微踏进齐宅,见这院里四处张灯结彩,即便才是初春已然一路花红柳绿,婢女小厮来来往往,甚是热闹喜庆。
“二爷、二夫人,可否委屈两位共住一屋?”
齐老爷带他们在前厅坐下,泡好茶上好点心,犹犹豫豫颤颤巍巍地开口:
“齐某的小女今日成婚,像样的闺房拿去作出嫁妆房和洞房了,恐妆房杂乱、洞房污秽,玷染了二夫人……明日,明日!齐某便去收拾干净给二夫人住!”
罗弈河也没有生气,哦了一声,“没事儿啊,那就让我媳妇儿在你闺女的耳房厢房将就一晚,我们就呆一晚上,明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