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舟眸光一闪,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萧云皎哪里伺候过人,茶水顺着他的唇瓣划过,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哎呀”她手忙脚乱的拿出手帕去擦拭,刚碰到沈煜舟的胸膛,手就被一把抓住。
“没关系,我们再试一次。”沈煜舟低声道。
他刚喝了茶,声音清澈温润,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蛊惑之意,萧云皎一时间只觉双手仿佛不听自己使唤了一般,又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凑到他唇边。
这一次,他却没有饮下,而是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走了半步。
“你方才站的远了。”他言之凿凿。
萧云皎几乎被拉着贴在他的胸前,手脚愈发僵硬不听使唤,只觉得离沈煜舟的距离越近,空气就愈发稀薄。
她不禁想着沈煜舟是不是在调侃自己,可抬眼看去他盯着自己的神情却无比坦荡,仿佛真的只是在和她练习如何喂酒。
咬咬嘴唇,她重新把茶杯凑过去,“侯爷,喝酒。”
沈煜舟便低头去喝她手中的茶,只是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看得萧云皎不自在极了,不知怎么的手一抖,这次连茶杯都掉了。
沈煜舟一眼都没看自己打湿的衣襟和地上的茶杯,伸手又倒了一杯茶塞到萧云皎手里,“再试一次。”
萧云皎只觉得手中的温茶发烫,眼神慌乱的从他身上移开,“不不试了吧。”
她想离开,手却还被沈煜舟握着,这人嘴上还说个不停,“不试了吗?可我没有江先生南先生的天赋,再不下功夫,万一露馅了可怎么是好?”
“啊我知道团栾方才喂我喝酒时为何总是会洒出来了,应该这样”
沈煜舟从她手中拿过茶杯,原本抓着她手的大手突然勾住了她的细腰往自己身前一带——这次是真的贴在了他的胸前。
萧云皎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迷茫中觉得什么温润微凉的东西被放在了自己唇边,沈煜舟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团栾,请喝酒。”
温热的清茶随着手腕轻抬的倾斜流进了萧云皎的唇间,茶杯移开,只留了一滴悬在她娇嫩的唇瓣上摇摇欲坠。
沈煜舟盯着那滴清茶神色不明,终于在它快要滴落前伸手从她的唇瓣上拭去。
和杯子完全不同的触感惊醒了萧云皎,她就像一直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从沈煜舟怀里跳了出来。
“好了,我突然想到赵梧请吃饭应该用不着我喂你吃,肯定有很多丫鬟布菜。不用练了。”
沈煜舟放下茶杯,神色自若的说了句,“嗯。”
为了不让小公主自己把自己羞着了,他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赵梧在嘉州当了五年知府,虽无功,却也无过。朝廷派我过来巡查,他却表现的这般卑微,你觉不觉得有些做贼心虚的意思?”
萧云皎果然被带跑了,房中方才的怪异氛围消失的无影无踪。
“嘉州这么多人失踪,他身为知府不去细察,就算他无大过,也是个失察之罪。何况他这一辈子最高也就任过一洲知府,京城都没去过几回,一下见着个侯爷还有个公主有些不自在也勉强说得通。”
“不过我记得,那届恩科中,他是为数不多的寒门学子,文章做的好,也曾经金殿上见过父皇。能在一众世家子弟中被父皇记住且夸赞可见不是鼠辈。怎么年纪大了,胆子却小了。”
沈煜舟道:“我带兵打仗之时曾见过许多兵士,刚从军时天不怕地不怕,赤手空拳都敢和敌人拼杀。可慢慢他们上阵的次数越多,胆子就越小,到后来便是身披甲胄在战场上也会畏手畏脚。”
“这些都是因为他们见过自己身边的同伴倒下,亲眼目睹过战场的残酷,推人及己不免唇亡齿寒,越到快要退伍还乡的时候便越想着如何保命,也是人之常情。估摸着赵梧也是如此吧,官场沉浮,见过的事情多了,胆子就小了。”
萧云皎静静地听着,突然来了一句,“那你怕吗?”
沈煜舟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再问自己在战场上怕不怕,静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不怕。”
他身后护着的是东晟国土,沈家的荣光还有她
他不怕,也不能怕。
萧云皎伸手去拉住他的,“那时候,我怕的。”
“我每天都害怕听到边关传来的消息,又害怕收不到消息。你入城的时候,我说日日给你祈福,是真的。那时候我除了害怕,什么都帮不了你,只能求神拜佛。”
她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还好你平安回来了。”
沈煜舟用另一只手摸摸她垂下的头,感觉手上被一滴温热的液体烫了一下。
“我回来了。”
“不走了”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