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4章 伐元(一)戚帅</p>
禁卫军的六万大军终于出发了。这一次出动，在高务实的建议之下，朝廷特意张榜宣告出兵时间，并准许京师及周边百姓可至京北大营附近参观，引来了超过十万人的民众围观，以及数以百计的藩属国使节——他们都是年前来上贡拜年的使者团队，被特意留到此时的。</p>
这不止是一次简单的战争，不是一次简单的出兵，高务实要以这样公开的方式来宣扬大明的国威与军威。</p>
这几年逐个创办起来的《京华时报》、《海贸周刊》、《实学动态》对此次出兵提前进行了密集报道，且以京师各茶楼的“茶博士读报”体系为手段，将此战的起因、准备、战前分析、战后前景等方面进行了各种分析。</p>
这些分析当然不全是基于真实情况而来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战略欺骗必不可少，不过其中仍有七成为真，尤其是对于当前局势的各种分析列项方面，几乎都是真实的。</p>
这其中不仅包含了朝廷自俺答封贡后二十年来的各种振兴改革，甚至还包括了本次出兵可能动用的兵力——其实也没什么值得隐瞒，几家报刊创办都几年了，一些基本情况早已公开，根本没什么可以保密。</p>
如宣府有兵十三万，大同有兵十二万，山西有兵七万，辽东有兵十八万，蓟州有兵十八万，昌平有兵六万，保定有兵四万以及禁卫军有兵六万这些情况，即便京师百姓也是如数家珍。</p>
如果说真有什么值得讨论的话题，那大概也只有如“各镇究竟会出兵几何”，以及“高经略多久能够荡平蒙元”之类。总体来看，京师的舆论基本被控制得很好，民众没有谁认为这场仗会打输，问题不过是如何赢、多久凯旋之类。</p>
高务实当然知道这会对自己形成某种压力，不过他关心的点也不是自己的压力，而是希望籍此一战改变民间对于国家战争与自己无关的旧思维——这种思维在鞑清末期被称之为麻木。</p>
换句话说，高务实是要用这一战唤醒民族精神，凝聚社会共识。为达成这一目的，自己承受一些压力在他看来是完全值得的。</p>
与此同时，高务实也要用这次出兵震慑各藩属、羁縻，让他们知道大明的强大不是嘴上随便说一句“我大明带甲百万”。他要让他们清楚的了解到，这“带甲百万”是何等精锐，是何等实打实的摆在他们面前，成为一道他们跨不过的高山。</p>
别说跨不过，你们连想都不该朝这个方向去想！你们应该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觉得两股战战，几难人立！</p>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禁卫军此次出兵几乎当众摆出了全部家当。</p>
禁卫军自编成之后也做过小幅度的加强调整，现在拥有第一至第五共五个镇，每镇官兵定额12512人，各由步、马、炮、工、辎五大兵种组成。</p>
禁卫军司令部编有军指挥部一个、军直属警卫标(相当于团)一个、军直属骑兵侦察营一个、军直属独立火炮营(为重炮加强营)两个、军直属工兵营两个。</p>
整体上来说，全军五个镇共计62560人，军直属部队5630人，实际出兵68190人。其实不是六万，应该说是七万。</p>
那么各镇在装备方面的具体实力如何呢？</p>
以禁卫军第一镇为例，全镇装备万历二式刺刀款步枪6880支、万历二式骑枪1680支，京华产陆军三号炮54门，京华产陆军二号炮24门，京华产陆军一号炮6门(此次未携带)，战马、挽马6712匹(骑兵人均3.2匹，实际配属3匹，剩余为军直属预备和炮兵拖车使用)，偏厢战车及辎重车826辆，全员被甲(因兵种差异而有多种款式，包括轻、重、长、短各类)。</p>
简单地说，这个配置如果把枪支、火炮的水平提升一下，仅从配备比例而言，别说现在还是1592年了，就算放到1892年，那也是列强主力部队的级别。</p>
于是京师百姓和各藩属国、羁縻地区的使者就看到了数百门源源不断的轻重火炮炮车在步兵、炮兵的护卫下向北进发。</p>
八千多名身着明光罩甲、骑跨具装战马的重装骑兵簇拥着军指挥部，中军主阵一面“蒙元经略高”、一面“大明禁卫军司令戚”的醒目大纛，在乍暖还寒的春风中高高飘扬。</p>
中军主阵中虽然有一辆气派华贵的马车，但马车的主人，被称之为“天下第一文帅”的蒙元经略高务实却并未端坐车中。此行他穿着一身大红坐蟒曳撒，骑在一匹高骏的金甲白马之上，与身旁一身戎装的禁卫军司令戚继光大帅并辔而行。</p>
当然，说是并辔而行，但眼尖的看客一定能发现，骑术极佳的戚大帅始终能控马走在稍稍落后高经略的位置，至始至终绝无分毫逾越。</p>
唯一与众看客原先所想有些差别的，大概是这二位的神色。</p>
大明朝也是有“刻板印象”这东西的。常人一般认为文官大臣面对武将就该是一脸严肃，仿佛对方欠了他几万两银子还不出来的模；而武将面对文官大臣则应该是战战兢兢的样子，连腰都得时刻弓着，回答问话时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才对。</p>
然而众人惊讶的发现，此行一路上戚大帅都是面色严肃郑重的模样，而高经略反而面带微笑，一路谈笑风生。看高经略的动作神色，似乎一直在评点禁卫军的军容军貌且评价颇高，旁边的戚大帅虽然在回话时经常微微躬身点头，但面上却并无谄媚。</p>
这可着实让普通人开了眼，联想到茶博士们读报时常说，高经略反对“视武将如走狗”，强调“凡为国出力，即当栋梁待之”的话，不由多了几分思考和钦佩。</p>
连绵不绝的大炮，寒光闪烁的刺刀，川流不息的战马，飞舞飘扬的军旗，一切的威武强大都已在不言之中述说着大明的威严，刺激着吃瓜群众们的感官。</p>
很多人开始不由自主地振臂高呼：“大明——威武！”</p>
终于，所有的“大明——威武”开始变成齐声高呼，一时之间声势滔天，震得许多使节耳膜轰隆，面色微变。</p>
当安南使者头一个跟着举起右臂，大喊“大明——威武”之后，大明金国、朝鲜王国、南疆诸国、女真各部以及朵甘都司、乌斯藏都司等处使者，也都忙不迭跟着“欢腾”起来。这其中甚至还有不少南洋小国的使者，以及代表建州左卫的努尔哈赤异母弟穆尔哈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