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提到先帝，高务实就不得不面色一肃，向天寿山昭陵方向拱手道：“先帝之恩，臣不知何以报也。”</p>
朱翊钧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得够好了。”不等高务实谦逊，又忽然道：“对了，朕此前答应皇后今日一同去看戏，日新可要随我同往？”</p>
高务实可不会如此没眼力，他知道这不是邀请函——废话，他一个外臣怎好随随便便和皇后一起看戏？就算皇帝本人在场也是不合适的。</p>
因此他立刻婉拒道：“臣还要赶紧安排‘天雷’运输之事，想是难以安心看戏的，就不叨扰皇上了。若皇上没有其他吩咐，臣请告退。”</p>
“那好吧，等你忙完了这阵，朕再请你看戏好了。”</p>
“谢过皇上，那臣就先告退了，失礼。”</p>
出了西暖阁，高务实立刻回到内阁，让周咏联系兵部准备接受禁卫军调拨的护送人马。同时自然也立刻派人通知南宁侯府，向开平的火药厂发出启用硝化甘油的命令。</p>
好容易熬到下值，刚一回到府中，立刻听到报告说甲斐姬又有飞鸽传书送来。不知道是不是甲斐姬也得知了刘馨已然南下的消息，这次飞鸽传书不是送往秘书处，而是直接给高务实送来了。</p>
既然没走秘书处，高务实也就干脆直接拆开来看，看了一会儿，逐渐陷入思索。</p>
对于甲斐姬在日本的任务，高务实只给了目标，具体怎么操作基本丢给甲斐姬自己安排。当然，如果她有什么超出京华在日力量之外的需求，也得向京师这边汇报申请。</p>
这一次，甲斐姬把日本方面的最新情况给高务实先汇报了一番。大致上就是前文中的样子，不过有些原本隐藏在迷雾中的细节现在被她在信中加以说明了。</p>
例如，德川家康一心一意希望安定内部，力图将内战的萌芽扼杀掉，但甲斐姬因为遵循高务实的指示，却一直在暗中推动内战的爆发——因为很早以前高务实和刘馨就安排了一批细作潜入日本，所以如今矛盾双方都有京华的细作，一些人甚至做到了较高或者较为重要的职务上。</p>
比如石田三成一方，京华细作龙泽实阳就以长束正家的亲信身份活跃其中，帮助石田三成暗中散布谣言、拉拢各地大名、将领；</p>
德川家康一边，京华细作新宫义胜也从此前的足轻侍大将高升，现在已经混进了家康的精锐亲军“旗本众”。他靠着“掌握唐军火器布阵”技术，成为“旗本先手役”的将领之一，与榊原康政、本多忠胜、鸟居元忠等德川名将为伍。</p>
按照甲斐姬所言，日本内战爆发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看什么时候能擦出一点火花——只要一点小小的火花，战争就一定会爆发。</p>
甲斐姬在信中说，她对双方都含糊其辞地给予了承诺——这句话不矛盾，因为日语本来就是一种很暧昧的语言，很多话说出来都是含糊其辞的，你要怎么理解都可以。</p>
也就是说，现在无论是武断派还是奉行派，两边都得到了甲斐姬含糊其辞的保证：只要战争打响，我——或者说京华——是支持你这一边的。</p>
而对于德川家康，甲斐姬的表述就更加含糊了。家康既可以理解为京华会全力支持他的“和平大业”，也可以理解为京华支持他武力平定一切“叛乱”，但同时还可以理解为京华相信他依靠自己就能“安定天下”——至于怎么安定，没说。</p>
“日语不愧是‘无效语言’，说了跟没说似的。”高务实看到这儿，有点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p>
高务实继续看下去，就不得不认真了起来，因为甲斐姬在下面认真地分析起双方的实力来。</p>
德川家康这边，他自己有二百五十万石高，加上诸如榊原康政之类谱代，基本盘大概在三百二十万石高左右。</p>
石田三成这边没有一个能和家康单独比划的，最强的毛利三家(毛利、小早川、吉川)也就两百万出头。</p>
除此之外就是石田三成二十五万石；增田长盛二十万石；长束正家六万石；前田玄以五万石；小西行长十八万石；宇喜多秀家四十八万石，合计一百二十二万石。</p>
这样的话，三成这边的实力正好和家康基本持平，但若再加上杉景胜的一百二十万石，那就是稳操胜券。</p>
不过，甲斐姬又提到，以上这个实力分析还没有包括不少目前看来比较中立的大名。战争爆发前双方肯定会尽量拉拢这些人，于是最终决定力量天平的也就成了这些人。</p>
甲斐姬分析认为，家康在拉拢这些中立大名的过程中可能会比较顺利，因为自从石田三成倍赶出大坂回到本领，丰臣政权实际上已经由家康主导了——换句话说，家康可以依靠丰臣政权来给这些大名赏赐，继而将他们拉拢到自己一边。</p>
这一点高务实非常赞同，因为原历史上家康就是这样做的。他把丰臣秀吉很多藏入地拿出来，以各种各样的名目打赏出去。这些打赏虽然看起来是用的丰臣秀赖这个少主的名头，但没有人会不知道应该感恩于家康，于是这就造成了两方面的变化：</p>
其一是秀赖的直领日益减少；其二是家康的人缘越来越好。</p>
慷他人之慨，就是这么爽。</p>
总之，甲斐姬这封信的主要目的就是告诉高务实：家康获胜的概率远大于三成，但如果家康太过于轻易获胜，则恐怕违背了夫君让日本内耗的目的。</p>
因此，她提出让岛津家加入三成一方，认认真真帮三成打这一仗。</p>
高务实陷入了思索：让岛津家彻底站队西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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