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似乎没料到这个意外，他打量了高务实一眼，心中暗暗嘀咕：此子自称学生，想来应该是个读书人，却不知为何穿一身曳撒，难道连个生员也不是？可他又自称认得方金湖，瞧这气度似乎不像吹牛，只怕家中有些根底。</p>
不过，即便这管事已经判断高务实“家中有些根底”，但也没有真当多大回事，只是淡淡地道：“你这书生多久未看过邸报了？我家老爷可不是方金湖，乃是平定岭表诸瑶之叛的太子少保、新任兵部尚书兼协理戎政凌公。”</p>
哦，不是方逢时，凌公……这是凌云翼？</p>
高务实跟凌云翼倒是没有什么交情，不过他知道凌云翼是嘉靖二十六年的金榜，和张居正是同年。昔日殷正茂从江西巡抚调任两广，先任广西巡抚，后升两广总督。平定广西的韦银豹之乱后不久，殷正茂便被上调为南京户部尚书，去年致仕。</p>
凌云翼则是“跟着”殷正茂前进，先是接任江西巡抚，后又接任两广总督。在两广总督任内，罗旁山瑶民起义，凌云翼征调两广十万大军，进剿罗旁山。</p>
由广东总兵张元勋(无风注：原本广东总兵是俞大猷，但万历元年时，由于海贼突袭闾峡澳，俞大猷因战事失利被免官，又以署理都督佥事起用为后府佥书，负责训练车营去了。)、广西总兵李锡统领，分为十哨，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实行铁壁合围。</p>
到万历五年三月，经过四个多月的进剿，朝廷官兵破罗旁山瑶民山寨564个，捕杀16100余人，招降23151人，其余瑶民纷纷逃离或者遁入深山。</p>
据说这次进剿行动狼烟四起，暴戾恣睢，惨不忍睹，不光广东为之震怖，连广西“岑溪六十三山、七山、那留、连城诸处邻境瑶、僮皆惧。”平定罗旁山瑶民的起事反抗后，朝廷将泷水县升格为直隶州，下辖新设置的东安、西宁两县，直隶广东布政使司，这是广东历史上第一次设立直隶州。取“罗旁瑶乱已平定”之意，州名“罗定”。</p>
凌云翼因此连续称功，先加右都御史兼兵部侍郎，赐飞鱼服；后召为南京工部尚书，旋改兵部，以南京兵部尚书衔兼右副都御史总督漕运，巡抚淮、扬；没过多久，神京兵部尚书方逢时因病请辞，凌云翼又上调京师，这就是凌云翼会出现在此的原因——他正巧是来履新的。</p>
不过高务实却不记得原历史中凌云翼在有在京师做兵部尚书的印象，在他记忆中，万历初年的兵部尚书似乎自谭纶代替杨博，王崇古又代替谭纶之后就一直是方逢时，方逢时之后好像就轮到高拱的门生吴兑了，什么时候中间还有个凌云翼？[无风注：这里是高务实记忆有误。]</p>
不过高务实倒也不觉得特别意外，毕竟因为冯保和张居正的倒台，历史上的很多情况都出现了变化，现在高务实已经不敢完全仗着历史记忆来行事了。</p>
所以一听凌云翼已经是现任兵部尚书，也没有太意外，只是道：“既然如此，有劳尊驾通传一声，就说此处家丁是河南新郑高家之人。学生高务实，此来进京赶考，在此避雨而已。”</p>
新郑高氏的名头，在官场之上应该无人不知，那管事显然也听过，但意外的是，他虽然稍稍变了下脸色，却马上又平静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高孝廉既然是避雨，现在雨也停了，是不是可以把地方让出来，让我家老爷也来歇个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