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家大抵都是感性的,钟离灵更是如此,况且此时她所听到的还不是关于一个外人的事情,现在出现在她眼帘之中的可是她亲生儿子戎马十年的曾经呐!
“你、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站在上官氏身后,钟离灵紧握着拳头道。
“你从天上下来的那会儿,我已经猜到了。”
上官氏转头望着泪眼婆娑的钟离灵,自袖袍之中取出一块丝巾递给钟离灵。作为女人,她是懂得钟离灵此刻心境的。
并不需要安慰、想哭就哭一会儿为好。
“你和道儿的眼睛很像,不过你的眼神有光,可是道儿…他肩上担的担子太重了,压的太久了,所有的光芒都没有了。”
上官氏又是转身凝睇着这位骑在马背上的义子一眼。
胜如亲子、
“其实也不是没有光了,兴许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上官氏摇头低笑,又朝着床榻位置行去。
床榻无枕、有一席草被。
“河山说道儿手臂上那两家兵器和背后背着的东西都不是凡物,家里人以往都笑说那小家伙是不是连睡觉都枕着包袱。”
轻抚过没有丝毫尘埃的草被,上官氏双眸有些混沌,似是在惦念着往事。
“谁知道那小家伙还真是。”
“那些东西应该都是你留的吧,尤其那包袱,道儿在这间房子一枕可就是十几年。”
上官氏说这话时并没有再转头望向上官氏,是与不是已经不再重要了、她也只是想和钟离灵聊聊家常作罢。
身后、钟离灵只是在哭,没有声音的哭最压抑。
“自从道儿九岁上战场以后,回到家盖着棉被就不舒服了,除了在外征战,但凡回到镇南城或是这天策城,他十有都在和外面那些兵油子在一块儿。”
“晚上也是、就和那些糙兵油子睡草席、喝酒聊天。”
说着说着、上官氏又是笑出声来。
“道儿啥都好,可就是对男女这层事儿不开窍,城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富贵人家想让自家闺女和道儿接触接触,可道儿看到那些丫头就害怕。”
“听外面传回来的消息说,道儿身边最后出现的那头小狐狸好像还是一尊什么神兽,而且听闻那小狐狸幻化成的丫头顶了天的漂亮。”
“对了、这些事儿你都知道吧。”
上官氏在自顾自言中终于拨开了一道话题询问起钟离灵。
“知道、那丫头可是源域顶漂亮的两个丫头之一嘞。”
钟离灵通红的眸子始终未曾从马背上那位略显稚嫩却战意十足的雕像上离去,在这座雕像中,她看到自己从未照顾过的儿子在一次又一次的的喝吼声中率领着士兵眉头不皱的冲锋陷阵,她看到自家儿子在一次又一次的凯旋之中高声放歌。
她看到了太多、却也只能从这里看到。
“这么优秀啊,嗐~就是不知道道儿有没有壮着胆子拉一拉人家姑娘的手,胆子再大一点儿、亲个小嘴儿估计都能让道儿羞上半天。”
这般说着、上官氏似乎是站的太累了,随后坐在了床上环顾着这间房屋。
两个女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世界里有一个共同的家伙。
不同的是、上官氏的世界里,她的孩子只能定格在十九岁之前,而钟离灵却只能想起那个太古界与一个又一个强者交手历练的天道者。
两个凑在一起就完整了、
“你、你既然知晓了我的身份,就不很我吗?恨我没有在十多年前出手?”
房间的气氛随着上官氏的沉默逐渐由压抑转变成一种极不自然的窘迫,站在房屋门口,以钟离灵的角度望向坐在床榻中的上官氏有些昏暗,望着望着、钟离灵便是将压在心底的想法道了出来。
“恨?”
上官氏笑着摇头。
“最开始道儿来到冷家时,我们都以为莫老先生才是道儿的最大支柱、可后来却发现莫老先生除了训练道儿的时候有些严厉外,其余时候都对道儿客气的紧,像个老师又像是仆人。”
“莫老先生对道儿的亲生父母从不多谈,有一次听河山说,莫老在隐晦道儿的母亲之事时总是一脸惧怕,就和丢了魂儿一样。”
说到这儿、上官氏缓缓起身。
“走吧、去别的地方转会儿。”
“能…能把这副铠甲和这尊雕像给我吗?或者我可以用你们想要的任何东西来换。”
见上官氏微弯着腰身先她一步出了房门,钟离灵喃喃道。
“走吧、去别的地方转会儿。”
上官氏又如是说。
这位双鬓有些花白的女人话落,钟离灵的鼻尖一时间有些发酸。
“抱歉、”
钟离灵退后、眼睁睁看着上官氏将冷道住过的房屋门关上。
“刚才我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好像说到莫老先生那里了。”
带着钟离灵缓缓绕过庭院走廊,行走在狭长的青石窄道中,上官氏恍惚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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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先生越是如此、我和河山就越是肯定道儿亲生父母的身份和实力不一般。可再一想、家家有本儿难念的经也好、真要是道儿的亲生父母不想要这个孩子也罢。只要道儿还活着、在这不大不小的天月王朝冷家永远都是道儿的家。”
“冷家的天已经塌过一次了,现在不还活的好好的么?”上官氏缓步而行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
“除了自家人,我们也没指望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