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有客自远方来,车怠马烦,不胜困惫。
齐侯府,寿和院廊下一角,周嬷嬷听完小丫鬟来禀,心底开始咯噔咯噔地跳……
短暂地心疼了下自家老夫人和她那所剩不多的头发,周嬷嬷转身健步如飞,片刻后直接掀开门进了内室——
走到床边,把床上酣眠的人三两下摇醒,急的是喘气如牛,吐沫横飞“老夫人快醒醒!门子递话进来,说、说是顾家那位表公子跟前的随从,方才过来吩咐了一声——”
周嬷嬷说到这里不由加重了气息,出口的话都带了点颤音“顾家表公子!他亲自,来送端午节礼了!”
“先前已经进了城,这会儿功夫,只怕快到咱家门口了!”
“还,还发下话来说今夜要歇在咱府上!”
老夫人王氏,原本午觉歇得正香——梦里那薄情寡义逝去多年的丈夫,顶着一张鼻青脸肿地陋颜跪在自己脚下,哭诉着生前不该薄待自己,又说这几年地底下物价飞涨,他因没了银钱花用而饱受欺凌,饔飧不继,难有余欢,魂生多艰。
好在,前几日碰巧遇到一个新下来的熟人,他同对方赊了些许银钱疏通关系,才得以给自己托梦,希望家中给他添补些财宝衣舍烧过去。
由于那死鬼丈夫如今看起来太过凄惨落魄,她胸口积了一辈子的郁气顿时散去不少,正要神清气爽地狠狠奚落对方一番,周嬷嬷的话犹如惊雷在耳边劈下了一道一道……
老夫人只觉得胸口好似架起了火炉子!
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接着就一个猛子扎起身,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踩着袜子颤颤巍巍地立在地上,惊的舌头直打旋,“他他他,他怎么来了?!”
“没弄错吧?家里先前可没人说接到了消息呐!”你说说你说说,哪有到人家门口了才想起通知主人家的!
老夫人几乎要化身咆哮龙,“这才刚到四月下旬,送哪门子的端午节礼!”
“哎,这不是两家离的远嘛,许是怕路上耽搁,动身早了些。再说,也可能就是路过咱府上。”周嬷嬷给她顺了两下背,将人按在床上坐下,又支使丫鬟给她净面穿衣穿鞋,自个儿轻手给她缠上发套。
老夫人斜眼瞧她。
周嬷嬷面色不变,嘴里利索地回着话“错不了的,门子说来人就是、五年前随表公子到过咱府上一回的,那个叫顾十一的。”
夭寿了!
“那还磨叽什么,快,快去让丫鬟把得清院收拾出来啊!”那个魔星丁忧期满出门的头一遭,怎么就、就奔自家来了呢!
你倒是上京城折腾圣人他们去呀!
“表公子派了自己人过来,管家直接领去得清院了。”
“好好,那,备膳!快叫姎儿那丫头备膳!捡新鲜的做!”
“老夫人,姎儿今天告假了。”
“快去找!”
……
一阵鸡飞狗跳后,周嬷嬷的侄儿领了命,飞奔着出门去寻萧善回来给贵客整治接风宴。
而萧善此时赶着板车,车上放着食盒酒坛,正朝着官驿驶去。
三个月前,萧善的兄长萧智独身进京赶考,临走前兄妹二人约好,每隔十天要互通书信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