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看清楚没有?他们府上种的那些庄稼?”凌恬儿指向那一小片绿色的稻田地。
不等凌澈回应,凌恬儿已为父亲解释起来:“这段时间儿臣已侧面了解过,这位建晟侯爷府上挺穷的。那么大的一座府邸就六七个仆役,隔三差五还得来大兴山上挖野菜、打猎。”
“北黎朝廷这是要卸磨杀驴?”凌澈腹中疑惑,这位赫赫战功的将军到底犯了什么事?
“谁知道北黎朝廷是什么意思。”凌恬儿抱臂枭笑,“父亲,要不要替换一批暗桩回来?雒都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总是知道的太晚。”
“确实该换,那一批安逸了太久,得换些爪牙尖利的。”
凌澈自顾往大兴山下走去,照旧只领着小女儿和几个扈从,余下众人皆留在山麓下守候。
“隋御今日肯定在府上,儿臣来观察过几次。他们这一府人几乎不外出上街,至多就是到田地里干干农活。”
“难道就没有其他人来拜访?”
“这个真没有。”凌恬儿耸了耸肩,“父亲,儿臣总觉得这隋御应是犯了什么大事,才被北黎朝廷发配到边戍上来。”
“他的功劳这么大,无论犯什么事都应低过才是。”凌澈哂笑,“待咱们与他见了面,或许就能探出答案。”
“非也。”凌恬儿意味深长地晃了晃头,“父亲,您怎么能让北黎人对咱们无敌意?就如同儿臣也瞧不上他们。”
“那恬儿怎么单单对隋御这么感兴趣?”
“他是战神啊,虽然现在残了,但曾经一定很辉煌。咱东野那么多好儿郎,我就想比较比较,看有没有能强过他的。”
父女俩一递一回的说着话,没一会儿已来至建晟侯府门首。
罗布上前叩响侯府的大门,但叩了几声均无人来应。
“罗布,你接着敲。”凌恬儿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父亲,咱们再等等。”
建晟侯府里,最先听到敲门声的是隋器。他正在霸下洲的廊下跟小猫玩耍。闻声顿了顿,赶紧跑回东正房里叫人。
凤染眨了眨眼睛,笑问隋御:“侯爷,该不会是你在雒都养的相好儿找上门来了吧?要是那样,妾可不让她进门。”
“凤染!”隋御气愤地呵道,“你不许胡说八道。”
凤染已掸好衣衫,理好发髻,向隋御抛了个媚眼,“我去开门啦!”
“不许去,凤染,你给我回来!”
隋御的脑仁嗡嗡直疼,自打凤染为他解过蛇毒后,她就“理所应当”的在他面前硬气起来。而他只能被迫无条件的接受,还担心她会随时“翻旧账”。
那一幕,是他这辈子的噩梦,比战马坠崖还要惊心动魄。
见自己命令不动凤染,隋御立马让义子跟过去,“大器,去保护好你娘亲。”
隋器点了点头,颠颠地追赶到凤染身边。
穿垂花,踏仪门,绕影壁,凤染已来到侯府正门。门外的叩门声仍在继续,横插在大门上的门闩又起了一层蜘蛛网。
“门外是谁?”凤染轻声问道。
“哦,我们是锦县李员外家的。”罗布回首望向国主父女,“之前我们来过府上,那次侯爷和夫人均不在家。我家老爷便说,择日再来贵府拜会。”
凤染思虑片晌,隋御上一次已跟她说的很清楚,那所谓的“李员外”父女定是东野人。隋御跟东野人半分交集都没有,他断不会与这些人有瓜葛。
但是凤染明白,要是这些人早就盯上隋御,总这么避而不见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把他们放进来,看看他们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侯府现在穷的叮当响,隋御更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谁还能要他这残废的命不成?
思及此,凤染抬手卸下门闩,打开了侯府的大门。
凌澈打量眼前这一大一小,不敢确定他们是何人?不像是母子,倒像是姐弟。这身穿朴素衣衫的漂亮小娘子就是隋御的夫人?那这孩子……
凌恬儿快速趴到父亲耳边说了两句,接着大方上前,欠身揖道:“见过侯爷夫人。”又望了望隋器,“小公子。”
“李姑娘。”凤染引着隋器还礼。
“这位是我父亲,额……李澈,李员外。”凌恬儿忍笑说道,又转头把凤染引见给凌澈。
凤染面上应着,心里已相信隋御他们所说的了。这“李员外”气度非凡,身形高大膀圆。父女俩身后的几个扈从,更是时刻紧绷的状态。
这种气场,只有在雒都时才能遇见。他们来锦县半年多,还从未碰见过这类人。凤染边思忖着,边把人请进霸下洲。
凌澈一行人自打迈进侯府,就开始观察起府内的一切。
隋御透过窗子,已见到凤染把人带进来,心中不免产生愤懑。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敢把敌国人带进府里?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见招拆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