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蹲在地上瞅了半日,心里早盘算起这些稻谷能收多少稻子。刚才他们仨去往主子那边,商议的便是这件事。
这么大的建晟侯府,没有家将来把守的确不行。凌恬儿能这么轻易潜入进来已说明问题。凌恬儿好歹没对隋御起杀心,倘或进来的是雒都那边派来的刺客呢?
这会儿只怕隋御已命丧黄泉,侯府其他人多半也得陪葬。但怎么能在东野和锦县两拨人眼皮子底下拉起一支家将队伍?
隋御把想到的法子讲与他们知晓,唯有这大片田地可以做文章。招募佃农来府上种地,以此作为掩护。那么一方面得招人,一方面就得准备好钱财。
谁都得拿钱吃饭,朝廷官员如此,商贾大户如此,江湖客、隐士、豪侠统统都逃不开这最基本的东西。
建晟侯府今年明显是丰收的,不到十亩地竟产出这么多稻谷,水生蹲在这里犯嘀咕。别人甚少往县上跑,可这几日他却溜得勤。
今年夏季雨水偏少,听闻县上家中种庄稼的收成都一般,勉勉强强维持生计,还得向官家交赋税,都觉得白白忙活了一年。
建晟侯府的地是朝廷封赏无需赋税,又丰收不少,拿出去贩卖一些不是不可。然而家中又添了十几口人,粮食备不足还不行。从雒都带回来的钱财有定数,花光了便再得不来。
真是个死循环,水生发愁,这棘手问题抛到凤染身上,她要如何解决?
郭林和金生从后院走出来,二人肩头各自扛了一只大鹰隼。它们凶猛的离谱,随便一晃动脑袋,就能把人吓一跳。
“你们俩溜它们干啥?”水生猛地站起身,伸手抚了抚郭林肩头的那只。
他们确是久没相见的老朋友,这鹰隼乖顺地给他摸。
“它们在顾将军府上被养刁了。”郭林感慨道,“除了生肉什么都不肯吃,这两日我没少往大兴山里转悠。眼前还行,待到冬季还不知怎么办才好呢。”
“改吃素吧。”水生玩笑说,“以后天天儿喂它们吃草。”
“吃素能飞得动嘛?”郭林稍稍压低嗓音,“回来这么久,总得给顾将军发个消息回去。侯爷的意思今晚就送走。”
“报喜不报忧。”
“侯爷一直如此。”
三人相互对望一眼,金生叹了口气,“先卖稻子吧,事情总得一步步做,着急有什么用?天将降大任于……什么来着?”
东野,赤虎邑,皇宫。
“跪下!”凌澈从宝座上气愤地站起来,冲殿下的凌恬儿叱道。
凌恬儿撩开衣衫下摆,双膝跪地,根本没打算为自己解释什么。
罗布在身后紧跟着跪下去,先磕了几个头,方说道:“求国主不要责罚小郡主,去大兴山是小人的主意。小郡主是受了小人的诱导,国主要罚就罚小人吧。小人什么责罚都愿意接受。”
“你闭嘴!”凌恬儿瞪了他一眼,“我做的事为何要你背锅?”
凌澈走到小女儿面前,低头质问道:“就这么沉不住气?去他府上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就是想过去看看。”凌恬儿扬起下颌,忿忿地道,“他挺好的,我以为他被打击的要死了呢。”
“那他如何?”
“气色尚佳,看起来不错。”凌恬儿回想了下,说道。
凌澈心思一沉,隋御抗打击能力不错,他就喜欢这种人,就是不像命运低头,越挫越勇。东野需要的便是这种大将风范之人。
“父亲,你真的觉得隋御能主动找上门来?我觉得未必。”凌恬儿给罗布使了个眼色,“你跟父亲说说他们建晟侯府最近的状况。”
罗布尴尬地窘笑,其实他每一次从大兴山回来都要向凌澈这边汇报一番。
凌恬儿看到他这个表情,苦笑说:“早该知道父亲买通了罗布。”
“郡主,小的对您忠心耿耿。”
“等一会儿出去的,让我好好瞧瞧你的衷心。”
“够了!”凌澈呵斥道,“在我面前还敢如此放肆?”
“敢不敢的都已经放肆过了。”凌恬儿睨了一眼避在角落里的莲姬,找茬道:“你在笑我么?”
莲姬的脑子“嗡”的一声大起来,一时没找到借口离开,这疯丫头就盯上她了。
“妾不敢。”她欠身走到凌澈身旁,低首说,“国主,妾先告退。”
凌澈皱眉应允,知道凌恬儿是故意针对莲姬。莲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凌恬儿就是她的噩梦!
“国主,枢密院几位大臣已在前殿候着。”内侍忽走进来通禀,“是关于今岁向北黎纳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