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刃齐心里明镜儿,东野反北黎是迟早的事,他只希望别在自己任职期发生就成。所以每到年末他就紧张得不行,看哪个东野人都贼眉鼠眼,觉得他们个个都心怀叵测。
他怀疑的不无道理,这些年暗戳戳解决过的东野探子少说也有七八个。两国在边境集市上的摩擦就更不计其数了。
“去年东野迁了都城,赤虎邑离咱们这儿实在太近。我心里老忐忑不安,希望是我自己多心。回头你差人去请边军统领来县衙一叙。”
师爷躬身应诺,二人方回往县上,不再细表。
凤染送走苗刃齐总算舒口气,拿起案几上的凉茶一饮而尽。芸儿才敢露头伺候,方才凤染不教她跟着,毕竟芸儿是不久后就要被“撵出”侯府的人。尽量别给外人留下过多印象。
金生那边也被隋御扣在后头,这才换上郭林出面。
“好险啊!”凤染摊开那块帕子,冲芸儿咯咯地笑道。
隋御等人已重新走出来,他脸上的粉面还没有擦掉,却急急地抢过凤染手里的帕子。
“这是谁的血?”隋御横眉质问,当他看到那帕子上的血渍时,心里便不由得“咯噔”一下。
凤染弯眸一笑,糊弄说:“这,这不是血,是那个我帮芸儿买的胭脂。”
“侯爷,不是的,这分明就是……”
“芸儿!”凤染制止说。
隋御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抓过凤染的右手,只见她食指指腹已凝成血痂。
“我没事儿!”凤染红了脸,一个劲儿地往回抽手,“就是灵机一动咬了一下。还是你们配合的好,咱刚才那一出戏演的多棒!那苗知县啊……”
凤染话音未落,就被走路都费劲儿的隋御给强行扯回到东正房里。
“侯爷,隋,隋御,你干什么呀!”
留在外面的众人面面相觑,郭林不住地摇头,“今儿真是危险,金生,看来雒都那边已开始有行动了。”
“到底是谁呢?”金生搔了搔下巴,“应该就是曹太后吧?”
“今晚我去县衙周遭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发现疑点。”郭林眼中明显动了杀机,“倘或被我揪出来,我非就地弄死他不可。”
“郭将不要冲动,晚夕我同你一起去。”金生说完看了眼芸儿,又赶紧安抚说:“娘子,你别用那个眼神儿看我,我不会有事的。”
“哼~臭男人,谁是你娘子!”芸儿跺了跺脚,蒙着脸一溜烟跑了出去。
隋御在凤染的伤口上敷了点药,这微小的伤口确实没什么大碍。但隋御见不得她这样做,一直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你松开呗,手心都出汗了。”凤染垂眸央及说,“你反应还挺快的,咱俩真有默契。事前都没有排练过,我瞧那苗知县的脸都变绿了。别管他背后是谁,肯定能蒙混过去。”
“回来那会儿跑什么跑?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隋御故意这样讲,心里才没把她当成大家闺秀看待。
“我那不是担……”
“什么?”隋御急迫地问道。
凤染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什么。”
“你是不是担心我的安危?”隋御把脸凑到她跟前,“是不是?”
凤染忍不住笑起来,按着他的肩膀向后一推,“你脸上这粉面涂得跟宫里太监似的。不过你有经验嘛,那几年当假公公,傅粉是每日必备吧?”
隋御又被她给惹恼了,直接甩开她的手,真想……算了,他哪里舍得打她一下。
“我没抹过!这是第一次。郭林说我看起来气色太好,怕被苗刃齐看出端倪。”
二人还在屋中拌嘴,水生已从府外回来。他急匆匆地往东正房里赶来,幸而被金生在侧拦住,简单跟他交代几言后,方打门进去。
“水哥儿,你回来啦?”凤染趁机挪动位置,想离隋御远点。
水生欠身道:“夫人不要紧吧?”
“他们嘴巴倒是够快的。”
“都怪小的出了府,没在侯爷身边候着。”水生自责道,一径从怀中掏出几张纸,低眉送到凤染手边。
“是什么?”凤染接过来打开翻看,问道。
“这是几间经营不善的缎子铺、生药铺、绸绢铺和绒线铺的大致状况,小的已一一标注出来,想回来跟夫人商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