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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表凤染随水生去县上见了几个店铺老板,她着侍女装扮,站在芸儿身后倾听。芸儿却总下意识地往后面瞧她。在府上练了多少回,以后确实要替凤染在外面独当一面,芸儿需要快速转变角色。
这对她来说很难,是以今儿第一次就有点演崩了。幸好有水生和凤染在侧打圆场,才勉强撑过去。
回来的路上,芸儿在马车上抹起眼泪,又嚷嚷想让凤染换人,这活儿她一准儿干不好。
凤染怎么安慰都不管用,最后还是水生从前面拉开马车帷幕,半激将半揶揄地道:“芸姐儿这样就不怕金哥儿对你失望?金哥儿在侯爷那边委以重任,你在夫人这边就不可嘛?你瞧我,想跟金哥儿对调位置都不行呢!”
凤染一巴掌甩在水生胳膊上,笑咯咯地说:“水哥儿这是占我们家芸姐儿便宜?新郎还能随便换呢?”
“我,我……”芸儿两腮通红,又羞又恼地讲不出话来。
“其实我也很紧张。”凤染坦诚道,“也怕做不好,蚀了本钱。但是不会就学嘛,谁一下生就什么都会?”
“对对,夫人说的是!”水生在帷幕外应和道,“夫人开始根本不会种地,现在……”他觉得自己举错了例子,只能硬着头皮嬉笑说,“现在不就好多啦?”
芸儿被噎得差点打出个嗝,哭笑不得的看着水生。半日,才咬着牙道:“那我继续试试看。”
气候渐渐转凉,近三十石稻谷终于都脱完了壳儿。侯府仓库里一下子多出这么多粮食,让凤染感到喜不自胜。总担心这些稻子被找上门的黄鼠狼、耗子给偷吃掉。闹得金生跟荣旺交接府中各库钥匙时格外小心,那些粮食乃是他们几个累死累活大半年的成果。
荣旺和胜旺二人顶替了金生的位置,金生才敢放手忙活自己同芸儿的婚事。凤染已帮他们张罗的七七八八,余下的便是些细枝末节。俩人的洞房安排在第三进院的袍泽楼中,里外布置的特别喜庆,红红火火很是暖心。
描金架子床、妆奁、镜架、盒罐、木施,另替芸儿打了副头面,一套红素罗大袖袍儿,一身妆花缎长袄褶裙等。俨然把芸儿当成自己的亲姊妹看待,出了建晟侯府的门,她和金生再不是仆人的身份。
可临到二人成亲的日子,凤染的情绪反而低落起来。看惯了她成日里嘻嘻哈哈,突然间如此消沉,隋御总担心她要憋出病来。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西正房里,果见凤染没精打采地趴在榻几上。
“延边街上的门面是你亲自过去看过的。”隋御撑着榻几坐到罗汉榻上,“前面开门做米铺,后面让芸姐儿和金生居住。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凤染慢吞吞地抬起脸,手掌拖起腮边,“要不再买两个小丫头吧,签活契。”
“随你。”
“金生万一不在铺中,我怕芸儿自己应付不过来。”
“那就从府上再带走一个小厮,咱们自己人你更放心。”隋御缓缓伸出一只胳膊,很想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舍不得芸姐儿。若是要买底下人就一次多买几个,你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找两个稍微上些年岁的吧。”
凤染眼尾湿润,酸着鼻子说道:“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东山再起,我和芸儿才能重在一起。”
“呵~”隋御干笑一声,“芸儿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比我都重要?”
隋御吃醋吃的离谱,最先是送给凤染大金镯子的那个情郎,后来是半路捡回来的儿子,如今连她身边小侍女的醋都要吃一壶。
“你不重要。”凤染故意刺激他,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大器在我心里是第一位,百亩良田是第二位……若以后我再养只小狗,你就排在小狗后面。”
“你!”隋御那只就要抓住她臂腕的手终是撤回来,“我,我真是……”
“你吃了我那么多的草药,还被我照顾这么久,当然要还债呀。”凤染朝他眨了眨眼眸,“你的身家可全攥在我手里呢。”
“就那么点钱。”隋御随手翻开榻几上的几张契据,皆是以芸儿或者金生的本命签署下来的,“一家生药铺、一家绒线铺还有一家缎子铺,外加咱们自己的一家米铺。九百两银子应该所剩无几了吧?”
“就咱这点银子单开其中一家店铺都不够用的。每家只入两三股,给他们救个急罢了。三家店铺,只要有一家可以盈利,咱们就算赚到。离明年春种还有好几个月,你会看到成果。”
隋御心里发堵,他觉得凤染可能又误解他的意思了。她这么详尽为他解释各笔开支的用途,是以为他担心她胡乱花钱?
她对自己这么客套,不像是把他当成夫君反而像是当成了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