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来至第五进院的一间通房里,正是李老头他们居住的隔壁。李老头几人均围在床榻边,要么唏嘘不止,要么摇头晃脑。见凤染从上院过来,像是石头落了地一样长舒一口气。
甫一进门,凤染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床的污秽血渍,和仰躺在床榻上的虚弱女子。
“夫人,这孩子怕是没救了。”李老头惋惜道,“我们这都是爷们儿家,也不敢随便碰这孩子的身,还是劳您来拿个主意吧。”
凤染先去探了探鼻息,又抚起她的脉搏。其实凤染不懂得这些,只是在医治隋御的时候,总拿假把式糊弄他,过后再回到随身空间里向灵泉讨教。半真半假地鼓捣一年多,才勉强悟出些门道。
眼前这姑娘伤的太严重,用面目全非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凤染不敢打包票,只吩咐道:“救人要紧,你们帮我把她抬回霸下洲去。”
邓媳妇儿第一个跳到床榻上,用棉被把这姑娘裹得严严实实,老田老卫等人一起动手,方把这姑娘抬回西正房暖阁里。
隋御今日活动过量,要是没跟凤染在床榻上折腾那么长时间,兴许还能跟上众人的速度。
此刻凤染认真做起事来,早把隋御抛到九霄云外。荣旺跟着众人小跑出一截子路,才想起身后吭哧吭哧行走的主子。
“侯爷,咱家夫人比您还心善,那女的要是死在正房里多晦气,马上就到年关了。”荣旺跺脚道,一只手臂已擎到隋御跟前。
隋御再逞强不下去,只好搭住荣旺的手臂,苦笑说:“夫人是什么性子,你第一天知道么?这件事她不知道便罢,知道了还顾忌得了那些?”
“侯爷慢点走,咱,咱不着急。”荣旺不尴不尬地安慰道。
凤染趁大伙往西正房里抬人,找了个犄角旮旯咬一口大金镯子,须臾,已置身回随身空间里。时间紧迫,她没工夫和灵泉细说,只强调要些止疼和保命的药材。
灵泉指引她摘了一些蒲黄、棕榈、羌活等草药。待从空间里回来,凤染边在一旁捯着外敷草药,边让底下人拿着配制好的药剂到后院厨房里去煎药。
李老头等人已撤出房外。隋御终于赶了回来,他虚脱地扶住门框,无力地道:“除去荣旺,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有事儿我再叫你们过来。”
听到主子示下,众人方往后院里走去。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窃窃的议论声,大抵是说这人要是死在西正房中,夫人以后可怎么在那屋里生活。
“还有得救么?”隋御颤巍巍地走进来,挨着暖房的炕沿儿坐下去,“夫人不要太勉强。”
凤染已把这姑娘破乱的外衫解开,却惊奇地发现她身前几道重伤口已被包扎过。
“是你扒了人家姑娘的衣服?”凤染瞥了他一眼,手中动作未停顿,麻利地帮她敷起药来。
隋御一时语塞,眨了半日凤眸,才说:“是我和荣旺一起所为。”
“这么说你在府外站起来啦?”
“没有,绝对没有,我有分寸的。”隋御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个劲儿冲凤染解释。
凤染又瞪他一眼,不停地晃脑,说:“我今儿这脑子可能是被那陆荣吓坏了,先在屋子里跟你乱来,又让你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府里走动。”
“天黑,情急,我以后不会再犯。”
隋御抿着薄唇,想得却是凤染说的前一句话。在屋子里跟他乱来?难道她后悔要跟自己行周公之礼?还是因为他救回来一个女子,还帮她脱衣疗伤?隋御挖空心思地想,就差爬到凤染身边直白地质问。
这姑娘所有的伤口已被凤染全部敷了药,重新包扎好。邓媳妇儿找来自己的旧衣替她换上,又打来温热的清水,替她把身子和面容擦干净。
少焉,荣旺从厨房端来熬好的汤药,邓媳妇儿托起这姑娘的后背,凤染则端着药碗往她口中喂药。可喂一勺呛出来两勺,愁得邓媳妇儿和凤染着急不已。
隋御此刻已化成透明人,老实巴交地坐在一边,生怕惹凤染半点不痛快。
凤染没奈何地放下药碗,睇向隋御,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场景。
隋御倒吸一口凉气,利落地回绝道:“我不干,这事你找荣旺来做。”
“你果然想到了。”凤染冷哼一声,酸楚地说,“才不要便宜你们这些臭男人!”言罢,便要往自己口中灌药。
邓媳妇儿反应过来,即刻抢过药碗,含住一大口,继而向这姑娘嘴里渡去。
凤染和隋御双双呆愣住,邓媳妇儿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没过一会儿药碗已空,昏迷不醒的姑娘被渡到口中的汤药呛得咳嗦两声。
“活了!”凤染用手背拭去额头上的细汗,“这命可保。”
隋御跟着放下心来,到底救了一人性命。他刚微扬起唇角,便听到凤染戏谑地道:“待这姑娘醒来,一定会好好谢谢侯爷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