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回来了,小别胜新婚的夫妻俩顾不得亲密,金生又赶着和水生共同回府。芸儿随他们走出街门,她也特别特别想回侯府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跟侯府有太明显地往来。
凤染从水生那里陆续得知了外面情况,更加确定自己和隋御的判断是正确的,饥荒马上就要来临。不知两国会怎么应对?苗刃齐会开官仓放粮么?凌澈那边又会如何解决呢?
冬季的白日很短,凤染没觉得过去多久,外面又已天黑。
邓媳妇儿陪着她走进后院厨房,凤染有好久没亲自过来了。
厨役正用春槅盛着各院吃食,见到侯爷夫人进来,忙地打恭作揖:“给夫人请安。”
“荣旺呢?”凤染弯眸笑笑,问道。
“荣哥儿在里间那小炉子上煎药呢!”厨役向后方指去,“以前单是侯爷一份儿,如今又多了那宁姑娘的,时间便耗费许多。煎药是大事,小的们平日不敢上前添乱。”
“好,你们忙。”
凤染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吃食味儿,又想起去岁她和芸儿在厨房里忙碌的日子。
邓媳妇儿先一步走过去,替凤染掀开帘子,引她走进里间。却见荣旺正聚精会神地给小炉子扇风,“这药熬多久了呀?”
荣旺蓦地仰起头,瞧见是凤染来此,赶紧抹了条干净的长凳,“夫人坐。”他瞅向小炉子,估摸说:“还得再过一刻钟的时间吧。”
邓媳妇儿麻利地拿出一剂药送给荣旺,又一声不吭地退回到凤染身后。
“夫人这是何意?”荣旺身子一凛,以为凤染要给宁梧暗中下毒。
“给宁姑娘下点猛药,要她好的快些。”凤染已坐到长凳上,“胜哥儿的胳膊怎么样?这两日事多,我都没顾得上他,到底是为着我受了伤。”
“托赖夫人平日里配的那些伤药,敷上去立马奏效。胜哥儿早没啥大事,如今他借口受伤,在房间里偷懒呢!”荣旺玩笑说道,已把手中的剂药放入砂锅里搅拌开来。
“汤药好了以后,给邓家的便是。”凤染吩咐道,“我们顺道带回去,你好去吃口热乎饭。”
“怎敢劳烦夫人。”
“宁姑娘现下是关键时期,汤药马虎不得,荣哥儿多费心。”
少焉,凤染主仆提着两份儿汤药一并回到霸下洲。凤染先端着一份儿去往西正房里,宁梧正在紫儿的帮助下吃着饭食。
“宁姑娘觉得身子可好些?”
凤染使了使眼色,邓媳妇儿便拉起紫儿走出暖阁。
宁梧像是察觉出什么,不停地往嘴里大口大口塞着饭吃。凤染觉得自己没啥大家闺秀素养,平日里吃东西很是随意。可看到宁梧吃东西的样子,还是有些呆愣住了。
“你慢着点吃,我们府里没甚么大鱼大肉,但足够你能吃饱。”
“我知道今儿府上回来人了。”宁梧使劲儿地咀嚼,含糊不清地说,“想必是商量要拿我的命吧?今儿这顿是不是我的上路饭?如果是的话,麻烦再给我烫壶酒,管怎么别做饿死鬼。夫人不会不知,酒壮怂人胆。”
“你怕死?”
“不怕死的话,何故一路从盛州逃到锦县来。”
“我以为杀手不会怕的。”
“以前没得选,其实我想做个好人。”
凤染觉得这话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宁梧是准备卖惨么?
“没人会杀你,你是侯爷与我费尽力气救回来的。我倒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隐姓埋名,从此留在我们府中。”
宁梧手中箸筷兀地跌落下来,“你们要留下我?我除了会杀人,什么都不会做。”她忍着身上剧痛,突然抬手扼住凤染的喉咙,狡邪地眯起眼睛,“夫人是不是太容易相信人?我手指再稍稍用点力,你就可以彻底闭上眼睛。”
“你试试看?”凤染没有畏惧,飒笑道,“我死,你必死;我活,你才能活。你喝得每一滴药都经由我的手调配,你猜我有没有在你药里下毒?”
“最毒妇人心。”宁梧缓缓放开她的喉咙,“你比我狠。”
凤染理了理衣衫和发髻,眉梢微挑,说:“我心善,你慢慢品。”
宁梧颤巍巍地挪回身子,狐疑地道:“我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用?一旦被仇家找上门,你们整个侯府都得跟着遭殃。”
“哦?你以为我家侯爷永远翻不了身?”凤染伸指揩了揩耳边碎发,“咱们可以互相成就,你要不要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