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大多由水生执笔,他眼珠一转,宽慰道:“侯爷放心,咱们与顾将军通信,从来都是内容简短,多用代词,外人想看明白没那么容易。”
“顾将军也说,一封信谈不上把柄,更不足以治罪。”范星舒敛笑,正色道。
中堂内又缄默片刻,隋御微启抿成一线的唇瓣,“我是破罐子破摔,但光白不可。在雒都里,他仍算有份好前程。不管幕后黑手是谁,总归是动了怀疑之心。即日起,我们暂先断绝与雒都往来。你二人既已投靠我,前尘可斩断?”
坐在圈椅上的二人蓦地起身,齐齐躬身叉手,“我等愿誓死追随侯爷。”
“有劳夫人。”隋御抬起下颌,冲凤染说。
不用隋御多交代,凤染已明白他的意思。她差使水生先推隋御回到东正房,又将郭林留在自己身旁。
“就让他二人住进霹雳堂吧,劳郭将替侯爷多费心照料。”
郭林了然凤染的用意,在没有彻底相信他们之前,得由他监视着范、安二人,让他们进入到霹雳堂是最佳之选。
凤染又叫来荣旺,差他去库房里搬来些被子、脸盆等物。
府中侍女较少,紫儿已在西正房里和隋器作伴。凤染本意是想唤邓媳妇儿过去,帮忙收拾一下,却见宁梧趋身上前,欠身道:“还是由小的去吧。”
凤染微愣,宁梧今儿是怎么了?
郭林瞪圆了眼睛,连连摆手,粗犷道:“用不着你们,我们都在军营里历练惯了,来这儿又不是为找人伺候。”
宁梧鹰眼横扫过去,把郭林唬了一跳。
自那日比武之后,他对宁梧就莫名的“恐惧”起来,一见到她,只想赶快躲远点。起初他以为是自己输给一个女子,面子上过不去。可面对她的时候,他想的又不是输了比武的事。这感觉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你愿意去就去,事先说好啊,我那卧房用不着你。”说罢,郭林气呼呼地走出霸下洲。
宁梧冷哼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他收拾屋子了?”
范星舒倏地笑出声来,宁梧立马回首盯他一眼,“你笑什么?”
安睿在旁戳了下他的手肘,提醒他休得无礼。范星舒只好弯腰作揖:“那就辛苦姑娘带路了。”
“侯府寒酸,我想你们早有耳闻。”凤染赧然说,“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夫人,自今儿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您何必这么客气?”范星舒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眉眼弯弯地道,“夫人,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去凤家玩儿,还揪过你的辫子呢!”
“说什么混账话!”邓媳妇儿立马冲过来,“夫人,天色不早,咱们回屋歇息吧。”
凤染一时语塞,这范星舒跟小炮灰是啥关系啊?难道他就是小炮灰的青梅竹马?这么说来,小炮灰当初拼死要跑下山,为的就是和他再续前缘?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夫人,你真不记得啦?当年……”范星舒话未说完,已被宁梧从侧面袭了一拳。
范星舒巧妙一躲,锁眉道:“姑娘的脾气好大呀!”
安睿悄悄往后挪了一步,好似不想跟眼前这人有什么瓜葛。
“我知道你犯的什么事了。”宁梧啐了口,“你嘴贱,快跟我走!”
霹雳堂有东西两屋,郭林一直居住在东屋里,便把范、安二人安置到西屋中。照比余下家将们住住的大通间,给他们俩的待遇已属不错。
荣旺往西屋里搬运物什,郭林没有帮忙,叉腰站在自己房门口,像是防着谁要闯进去一样。
宁梧懒得瞧他一眼,径直走进西屋里。趁荣旺没有进来之际,一把抠住范星舒的喉咙,低声叱问:“少装不认识我,我们交过手。”
范星舒长指抚在宁梧的手腕上,面不改色,“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是想跟我算先前的账?这样不好吧?咱们现在已共效一主,内讧可不是侯爷想见到的。”
安睿识趣地守在门口,将门帘掀开一线,悄声提醒说:“来人了。”
宁梧收了手,弯起腰替他们铺开被子。荣旺进来时,觉得气氛怪怪的,堆下笑来道:“我们宁姑娘性子冷,但心肠热,你们处时间长就知道了。”言罢,他挑帘迈出去。
“宁姑娘?”范星舒戏笑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钩吻,摇身一变竟成为这边陲侯府里的一名侍女。你犯的事儿不比我小,你这颗头比我们俩要值钱。所以那些银子的下落到底在哪儿?”
宁梧身形一闪,匕首脱鞘刺向范星舒,出手异常凶狠。范星舒连退三四步,被她硬生生逼到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