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寻常人家,有娘子这么能干,早已发家致富。偏生要你摊上我,你挣一个铜板,我得花上两个。”隋御恭维说,末了,又道:“其实‘染染’挺好听的,就比如你前儿叫我哥哥。”
凤染装作没有听到,起身理了理衣衫,蓦地抬指指向房檐下,“侯爷快看,是燕子飞回窝里啦!”
言罢,已一溜烟跑没踪影,徒留下隋御扶额叹息。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侯府后院的田地已长成一眼望不到头的绿海。李老头带领众人悉心照料,替凤染打理得井井有条。
凤染每隔几日便去后头转转,只觉这百余亩稻谷不是稻谷,而是大把大把的雪花银。她真想睡觉的时候堆满床榻,定比和隋御同床过瘾。
一日,吃过午膳,凤染回房中换了身轻绸襦裙,齐胸,莹白上襦,绣着大朵繁花,下裙遍地水绿,呈大摆曳地式样。
隋御见了心生荡漾,又知她铁定要出府去了。
少顷,但见水生自后院提回来几大包草药,还见到胜旺匆匆赶到西角门去套马车。
“干什么去?”隋御立于霸下洲廊下,板脸问道。
宁梧等人离府办事,郭林又带领家将们夜以继日地挖地道,隋御身边连个常随都留不住。水生是指哪打哪,荣旺胜旺亦是忙地天昏地暗。
隋御很多事不仅要自己动手,还得肩负起监督隋器学习的重任。
“哟~侯爷。”水生打了个半恭,笑说,“小的得有两日没到您跟前伺候了。”
“你们都是忙人。”隋御自讽道,“手里拿的什么?”
“夫人要我去后头包点人参须、金银花、决明子。”水生把包裹举起来给主子瞧,“春夏交替,用这些泡茶去火,对身子好。”
隋御明了,自从金生那边开始管凤染追要草药,她便动员起一家老小。以前是去大兴山上挖野菜,现在成了去山上挖草药。连隋器那小家伙也被她派到花园里,挖些花花草草。
第三进院中,闲置已久的袍泽楼被重新打开,各类草药统统放到那里,让凤染归拢的整整齐齐,还真有几分小医馆的错觉。
隋御已不再纠结,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大批草药是怎么回事,他就是担心凤染真的认得这些草药么?这些草药的药理功效,她真的都清楚么?
他自己可以做凤染的试验品,但外人的性命不是她能闹着玩的。
然而有时候见她举着一株花草,对底下众人绘声绘色地讲解,要大家多认识各草药名称和诸多注意事项,他又觉得凤染特别厉害。自己的担忧或许有点多余,她可是连他那一双废腿都治好了的医女。
“夫人要去拜访知县夫人?”
“侯爷英明。”水生欠身揖道,“咱家那些稻谷已长起来,占地不算小,想瞒谁都瞒不住。夫人的意思是,得时不时到知县府里露个脸,假意汇报汇报。”
“跟胜旺护好夫人。”隋御嘘了口气,不甘心地走回屋中。
快至傍晚时,郭林等坐在院中石几上歇息。
一家将自最近的哨亭上跑下来,慌慌张张地道:“郭将,后山上来了一伙人,瞧着像东野那边的。”
郭林把搭在脖颈上的脸帕往木桶里一摔,自己蹬蹬蹬跑到哨亭上眺望。
俄顷,见他又匆匆跑下来,朝众人说:“大家都别干了,把挖过的地方按老规矩掩饰好,暂先回房里歇息。”
众人训练有素,忙按郭林所言去做,他自己则跑回霸下洲里支会隋御。
“这东野人真是有趣,隔三差五就得过来揪採咱们一次。如今宁梧不在府里,夫人还去了县上,就劳你出去吧。”
郭林叉手领命,道:“侯爷,是我自己还是带些人手。”
“你自己去。”隋御按了按眼眶,说,“不要上山,就在田地周边转转。咱们家的稻谷长势甚好,莫要没摊上天灾再遭来人祸。”
“属下明白。”
“百余亩田地足够壮观,要小心为上。”隋御叮嘱道,“若他们不下山滋事,你便不要挑事,护好李老头他们。”
郭林依言,急速跑出侯府。哪料还没等赶到大兴山麓下,已瞧见两拨人剑拔弩张。他定睛望去,却是又来巡山的郭林带领一众手下。
这下子热闹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