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能暴露本色招摇过市,还是为自己草草易了容。水生早已熟知这些地方,带着隋御驾轻就熟,皆靠在背阴处游走。一番探查后,隋御终于将两地的大致情况做到了熟于心。
“这地方一到了晚上阴气还挺重。”水生在前方拨着杂草,笑道,“辛苦金哥儿常常往这里来。莫说碰见个人,就是窜出来一只野兔子也能把人吓一跳。”
隋御屏息凝神,一面跟随水生的步伐,一面往四周寻去。水生自顾在前面絮絮讲起,见主子半晌都没有言语,蓦地回头相望。
“哎呦~侯爷您倒是说句话,害得小的还以为您被什么东西附了身呢。”水生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在死人堆里爬出来多少次,你这会儿怕什么?”话虽如此,但隋御已感觉出这地方有些异常。
他仔细倾听周遭,甚至故意磨蹭脚步,可始终都没有意外发生。难道真让水生猜对了?仅仅是一只野兔子在捣鬼?
隋御颇为警觉,在地道入口处徘徊多时,方钻了进来。水生回手闩紧地道石门,隋御不大放心,又回去检验了好几次。直到走过黑漆漆的地道,在入口出发现当值的家将,主仆二人终松下一口气。
“不用通报。”隋御吩咐家将,边往上院走,边扯下自己脸上的东西。
“侯爷刚刚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那坟圈子附近有人出没。”隋御锁眉,道,“不是跟踪我们的尾巴,就是那附近的气息。”
“侯爷是不是多虑了?”水生仔细回应刚才的状况,“小的没有发觉出异常。”
“但愿是我多虑。明儿我嘱咐郭林,得让他加强哨亭的监视力度。”
“东野探子?苗刃齐的人?还是……”
水生没有说再往下说,难不成是雒都那边派来的人?侯府安生日子到底到了头?
凤染今夜躺下的早,正准备回到随身空间里泡个澡,便听到卧房的木门被推开了。
“大器?”凤染掀开帷帐,眉眼弯弯地道,“你怎么还不……侯爷?”
隋御快步跨过来,俯身便将凤染揽进怀中,“大器已睡下,我去瞧过他。”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凤染往后躲了躲,说,“别抱我抱得这么紧,我喘不过气了。”
“我想你啊!”隋御直白地道,“都多少日没有见了?我想娘子。”
“收获颇多吧?”凤染轻挑黛眉,玩味地说:“不要讲给我听么?”
“我怎么会瞒你?”隋御脱靴回到床榻里,“我们躺下慢慢说。”
凤染差点连被子带人统统推到地上去,低斥道:“你沐浴了嘛?洗漱了嘛?脏死了,给我滚下去!”
说罢,愣是把隋御撵了出去。
荣旺闻声,赶进来伺候。凤染本想下床去瞧瞧他,但等着等着就上来困意睡着了。待隋御收拾干净自己折回来时,凤染已睡得四仰八叉。
隋御轻手轻脚地把她挪回到枕头上躺好,又安心地躺在她身边,透过幽暗的烛光,他望不见头顶上方的承尘,就那么虚望地看着,也不知到底在看什么。
可他就是觉得踏实,只有凤染让他有家的感觉。他慢慢侧过身,凝视凤染熟睡的面容。情不自禁伸出手,帮她捋顺了凌乱的青丝。一手蓦地触碰到帛枕之下,一张宣纸便被他抽了出来。
即便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他也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这是他在临去东野那日写下的诗句。他偷偷夹进她的账簿里,希望被发现时,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此心安处是吾乡。”隋御默念,他的故乡就是有凤染的地方。
凤染把它压在枕下,是不是证明她心里有自己?他就知道,凤染喜欢他,她就是不肯告诉自己。
“我把凌恬儿处理干净了。”隋御轻声道,“我再也不要让你不安心。我们和东野,只有交易没有私情。”
已然入睡的凤染,隐隐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她阖着眼眸却听得真切。她没理由不相信隋御的话。但不知为何,她心里还是有一点不安。
侯府慢慢步入正轨,这意味着侯府离终见天日不会太远,到那时候侯府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身边这个男子,还会像现在这样珍视自己么?穿过来太久了,她觉得自己入戏太深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