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星舒和郭林各自倒吸一口凉气,还真让他们猜着了,这到底是不是个好兆头?
“清王府侯卿尘,拜见建晟侯爷。”侯卿尘忍着剧痛给隋御跪了下去,礼数一点都没有落下。
隋御抬臂去扶,激动地道:“清王爷他还活着吗?”
众人听闻已了然大半,范星舒自知自己下了狠手,搔了两下刘海,上前将侯卿尘搀扶起来。
侯卿尘比隋御年长三四岁,跟隋御一样,小时候就进到清王府里。侯卿尘具体是什么出身,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老清王一直将他养在身边。
小时候隋御常常和侯卿尘一起习武,待隋御被元靖帝带入宫中以后,自己的父母大多数时间里都是由侯卿尘替他陪伴。老清王上京会带着侯卿尘,隋御去往漠州攻打西祁,清王府的书信也多是侯卿尘和他联络。
可就在隋御摔残了双腿,被封为建晟侯之后,清王府便再没和他联系过。
“清王已死……我们将他的尸首埋葬起来,不想让雒都那帮混账找到再鞭尸。所以才放出风声,说清王殿下还在人间。”侯卿尘涨红双目,颤抖地述道。
“清王的子嗣呢?”
“我们本保住了幼子,抱着他一路朝东边跑来。可我们……”提到此处侯卿尘大力扇打自己嘴巴,“为躲避盘查,我们竟将幼子活活憋死了。待发现时,他的小身子已凉透。”
“埋在何处?我这就派人去寻,到底将他好生安葬才是。”隋御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万不曾想到侯卿尘会来投奔自己。
“就在你们府外,那乱坟圈子里。”侯卿尘自责道,“我真辜负清王和老清王的托付。”
“快给卿尘止血上药,让大家先梳洗干净吃饱饭。”隋御知道其中内况定然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交代清楚的。
几人便就势在这金甲坞中安顿下来,隋御旋即被郭林推了出来。底下人不断地往这边送水、送药、送饭食。隋御又吩咐荣旺,让他找些干净的旧衣给几人换上。
“侯爷。”范星舒半蹲下身子,望向坐在轮椅上的隋御,“三思。”
隋御明白范星舒的意思,清王府已树倒猢狲散,他们又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和范星舒安睿这种假死后金蝉脱壳的不一样。
可当年清王府有恩于隋御一家两代人,这种时候将他们撵出去有悖人道。更重要的是,谁都说不准他们背后有没有其他人指使。毕竟清王府里出了奸细,而这些侥幸逃脱的人里,会不会还有雒都那边的细作?
“按照侯卿尘所指方向,先将那孩子挖出来。”隋御对郭林说道。
他得确保侯卿尘没有欺骗自己。昔日的情谊虽在,他本能地相信这位兄长。可隋御身后再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建晟侯府。不日,安睿还会带回来更多的兄弟,倘或一不小心轻信了旁人,整个侯府恐要遭到灭顶之灾。
郭林领命带人去了,隋御又交代范星舒:“去支会好府中众人,后院暂不得让他们进入。”
“属下明白。”范星舒疾步冲进垂花门里。
隋御令荣旺调转轮椅,直视金甲坞的房门,一种怆然之感油然而生。
凤染这边进展的很顺利,在靠海荒地周遭逛了一圈,寻到浇灌这片土地的几口深井,便偷偷往里滴进去不少灵泉水。她自叹,自己个儿明明是在做好事,却跟做贼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投毒呢。
丁易恰在海边盯着渔船,离着老远已见到凤染的身影。他深知凤染定下的规矩,在公开场合尽量装作不认识对方。遂没有走上前行礼问安,反而是掉转头更加用心地盯住渔船。
“走吧,再逗留被旁人瞧见就不好说了。”凤染放下帷帽,道,“数着日子,咱们每隔十日来上一次。”
宁梧搀扶凤染登上马车,不解地道:“夫人这是为何?每十日就要过来一次?虽说不算频繁,但夫人不是要避人的吗?”
凤染当然不能说,她得来给这边庄稼多打“催熟剂”,只好佯装道:“这大几百亩田地我得时常盯着,不然心里不安。种土豆必须成功,我不想白瞎这片地。”
“不白瞎的。”邓媳妇儿陪笑道,“光是那几条渔船已挣回来咱家的本了。”
凤染抿唇苦笑:“哎,没瞧见丁易有多紧张么?咱们已触碰北黎律了。”
“锦县山高皇帝远,不是杀人放火那种大罪,苗刃齐准不会执意追究。”宁梧低首道。
“你在提醒我,可放心大胆地干?”凤染记得,那日她跟丁易说那件事时,宁梧就在身边。
宁梧低头说:“小的不敢。”
“吃的太快再翻船。”
言落,马车已奔跑起来,水生在外面笑问:“夫人,一会儿途径那家馅饼铺子,要不要下去买些回府?”
“买!”凤染笑回说,“多买些,回去给大家伙分着吃。”手头银子宽绰了就是好,想买什么根本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