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一过,便到了对面东野一年一度作妖的高峰期。待到岁末,东野使团又得过境献贡。
康镇既然守在这里,他就不能让锦县遭受到一点危难,更得护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
过去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丁易已小跑着来到康镇的营帐中。他看上去红光满面,眼角眉梢都掩藏不住兴奋之表。
康镇见了愈加来气,抽出腰间长刀,自他面颊边堪堪擦过。
吓得丁易急忙跪下求饶,他心知肚明康镇为何震怒。可不是没法子么,谁叫靠海那边的土豆越挖越多,人手根本不够用。
这么一忙乎,便忘了今日是大集日。他这么堂而皇之地抛下本职差事,康镇怎么发火都不为过。
长刀擦过面颊,却切断了他的发簪。他顾不得什么仪容,只想让康镇快点消气。
“土豆,土豆!康将军,再过几日,小的能为您送来五万斤土豆,还有若干稻谷。有了这些,底下军士们管怎么也能囫囵过这个冬天。”
因为还没跟凤染那边打招呼,丁易不敢把数量说死,五万斤是他猜测的最低标准。
“你确定?”康镇心生疑窦。
“确定!小人骗人也不敢骗您呐!”丁易跪在康镇脚下,恳切地说。
“白送给我们?”
“白送。”
“无功不受禄。”康镇还是不肯相信,觉得里面定有蹊跷。
丁易当然不能供出幕后老板是凤染,他灵机一动,苦哈哈地说:“也不算是白送,我手下那帮人不是过去帮着收割了嘛,权当抵了钱。”
“这位东家如此好说话?你跟他交情不浅啊。”
“将军有所不知,东家说在整个锦县上,他最佩服的人就是您,能帮到将军是他的荣幸。”
康镇的怒气渐渐消了些,他打量丁易半晌,才松口让他起身。
丁易战战兢兢起来,继续躬身道:“将军,今日这事是小人疏忽,以后定不会再犯。还望将军能给小人一次改过的机会。”
“有了新东家,你大可以不在我这里干。”
“多新鲜!”丁易自嘲地笑道,“哪有泼皮无赖去种地的,我们还得跟着军爷,求军爷们赏口饭吃。”
康镇对这位东家越来越感兴趣,他很想与这人见上一面。这人有点能耐,能在那片荒地上种出土豆,而且瞧丁易这架势,土豆的产量不知要有几个五万斤。
“少说奉承话,你也是有心了。这事儿若能办成,你就是我们边军的头号功臣。以后在这锦县上,我让你横着走。”
“小人哪敢。”
“不过要我接受那批粮食可以,但前提得让我先见一见那位东家。”
丁易不敢随便应承,只好道:“请将军放心,小人定把您的话带到。”
“桑梓米铺……”康镇慢悠悠地说。
他自然在侧面打探过一二,可惜那人的底子太过干净,就像是一夜之间扎根到锦县似的。
丁易走出康镇的营帐,长长地舒一口气。他顾不得歇息,又急急忙忙赶回靠海荒地这边。
金生见他回来,打趣儿地问:“怎么,被康将军数落了?”
丁易指了指自己凌乱的发髻,叹息地说:“我这颗脑袋差点没保住。”
“怎么会?你可是康将军的救命稻草。”金生望向在地里持续劳作的众人,笑道。
“常老板,您就别臊我了。人家康将军有原则,接受粮食可以,但要跟你见上一面。你怎么打算?要不要回去请示下侯爷夫人?”
金生收回眼色,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扮相,“我现在浑身都是铜臭味儿,倒是不怕跟康将军相见。待我今儿晚上去询询夫人,听闻侯府那边的稻谷也多产了。”
“什么?”
丁易大呼,这建晟侯府在哪儿开垦种地,哪块儿就大丰收啊?看来他跟对主子了,好日子还在后头。
金生倒是习以为常,他早察觉出凤染涉足什么,什么就能发展起势。最初种稻谷如此,后来寄卖草药如此,再后来打渔照旧如此。到今时看到这成山成山的土豆,他坚信凤染就是侯府的活财神。
“好了,咱们说正事,你选的那几个仓库怎么样?位置分散点无妨,但最好都离边境集市近点,方便咱们日后运送。”
“锦县这地界我摸地门清儿,我选的地方保证靠谱,常老板把心放在肚子里。”
金生信了他,然而没过几日,其中一处仓库便被水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