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这年雪频,外面又寒英漫天。
不管是对锦县还是对赤虎邑来说,都是个好兆头。这片苦寒黑土,连续二载没有被老天眷顾过,这回终于盼到一个期待满满的“丰年”。
隋御一大早就闹起失踪,房前屋后都寻不到他的人影。他平素出府,总有侯卿尘和范星舒在侧相陪。可这一上午,他们俩已往霸下洲里出溜了两趟。
“他一个大活人能有啥事?又不是腿脚不方便。”凤染留他二人在西正房里喝茶,谐趣笑道。
范星舒嘻嘻地陪笑,说“侯爷那把轮椅呢?叫人找出来擦擦,长久不在上面坐着,万一哪天用上再不适应,容易穿帮。”
“侯爷不教我们动手,他天天都要自己擦上一遍。就算锻炼习武能忘记,但这事儿他从来不会忘。”水生言笑道。
“不过侯爷近来是出府出的有些频了,就算易了容也需小心为上。”
侯卿尘端起茶盏呷了口热茶,只觉舌颊留香,芝兰芬芳。连奉人的茶水都提了档次,看来侯府今岁的盈余不少。
二人吃毕茶,辞了凤染,又一径回往后院。恰巧郭林和古大志等从一处哨亭上走下来。见他们手中都捧着厚厚的棉袄,便知道这些是为站岗的家将们赶制出来的。
“我们以为那些旧袄还能再对付一冬天,可夫人老早就派邓家的去外面裁做了。”郭林憨厚地大笑,口中不断地吐出白气。
范星舒一把抢过来一件,用手揉了揉,厚着脸皮道“郭呆子,你发我一件,这棉袄看着就暖和。”
郭林大力抢回来,把眼珠子瞪得贼圆,叱道“范小白脸儿,你还要不要点脸了?你月例多少,家将们是多少?想穿新衣自己买去。”
众人正说着话,只觉身后倏地闪过一道白影。侯卿尘往地道方向寻了寻,臧定思则抬头瞅向哨亭里站岗的家将。
家将俯身望向下面众人,动嘴型道“是侯爷。”
众人无奈地相视,也不知他们这位主子到底在鼓捣什么呢。
隋御步伐轻盈地飘进西正房里,要不是宁梧在旁低低地道了声“侯爷”,凤染都没注意到他跑了进来。
隋御今日半披半束着那一头鸦色长发,一支白银镂空小冠松散地绾在头顶。他刚扯下脸上的假胡子,抹掉粉面时好似用大了力道,竟把他那张过分俊朗的脸揉得白里透红。
凤染一时瞧得出神,一身长及膝下的白羽鹤氅披在隋御身上,真是又好看又轩昂。
“娘子,你猜我带回来了什么?”
他一手解下鹤氅,甩到邓媳妇儿身上,又从珍珠白软缎直裰中掏出一包物什来。
凤染嗅到一股子肉香,挑眉一笑“羊肉馅饼?”
隋御把物什放到榻几上,将桑皮纸一层层打开,说“我本是去孙家铺子买糕点的,可他家今儿没有开门,害得我白等半个时辰。出去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就调头买了这个回来。”
“大清早出府就为这个?”
“快吃,一会凉了。”隋御边说边拣出一些,命邓媳妇儿给隋器送过去。
凤染睐着他,一手托腮道“你缺心眼儿呀,在外冻那么久?”
隋御拾起一张馅饼送到她嘴边,浅笑说“好娘子~快赏我个薄面吧,尝一口。”
凤染手抚在他的指节上,低头吃下一大口,满足地说“好吃。”
她触到他手指冰凉,有些心疼,于是又紧紧地把他的手捂住。
“我的手不冷。”
“嗯?”
“娘子要是想给我暖暖,就换个地方吧。”
凤染咽下一口馅饼,说“可是膝盖觉得疼?旧疾复发了?不行,我得再给你配几副药喝。”
隋御觉得搁在他们俩中间的榻几太碍事了,索性蹿到凤染身边,敛眸缓笑说“是这里啊。”
凤染见他指向自己的心窝,就知道他在跟自己“撒娇”。隋御拿帕子揩净手指,又握住凤染的手往自己衣领里带去。
“娘子摸一摸,看看是不是凉的。”
“你松开,松开我,青天白日的起什么腻?当心大器闯进来羞你。”
“我不怕。”隋御满不在意地说,随即已把她的手指塞进衣领里。
他的心窝当然不是凉的,可随他这么胡乱一摩挲,那些曾经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疤便被凤染摸到几处。
凤染停在一处,轻轻按了按,抬眸问道“还疼么?”
“刚才觉得疼,娘子替我揉一揉便不疼了。”隋御垂下眼眸,宠溺地笑道。
“孟浪。”凤染收回手,努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