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御瞪起细长的凤眸,绷着唇线往外蹦字儿:“郭、林!”
郭林赶紧跳到一丈外,涎着脸皮道:“侯爷息怒,待大志他们带老人儿回来,您就等着瞧好吧!保准让侯府的战斗力蹭蹭往上升。”
“你过来。”隋御朝郭林勾了勾手指,诱道。
郭林一个劲儿摇头,说:“属下不敢,您这腿脚再不似从前。您康复那会儿天天被您摔打一百八十回,真是够了。”他一面说,一面往外跑,口里直念叨:“我去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菜,听水生说今儿出去买肉了。”
见郭林离开,安睿复叉手说:“要是侯爷手痒,属下陪您练练。”
隋御诽笑道:“我是想逮住他,狠狠教训他一顿罢了。”
又过一日,侯卿尘还没有从东野归来,范星舒便陪同隋御去了趟边界。
隋御沿着边界线一路走到赤虎关,再从赤虎关去往驻地大营。二人甫一进来,便闻到阵阵米香。隋御俯身往将士们的碗中瞧了瞧,顿时心中一凛。
“侯爷给的、剿流寇得的,从苗刃齐那里榨出来的逐一见底。”康镇的声音兀地出现在身后。
“军心要稳,尤其是当下这个节骨眼。不要担心粮食问题,就算雒都那边拨不下来,我也不会让你的兵饿着。”
听到隋御这样说,康镇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呜咽道:“侯爷……”
“康镇,这两三万军士从今以后先姓‘康’再姓‘北黎’,他们是你的袍泽弟兄,让他们吃这种饭,谁替你卖命,谁去挡住对面的野夷?”
周遭听到他们对话地士兵们顿时肃然起敬,大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像是被什么鼓舞了一般,他们这些臭丘八终于被人当回事了。
在回侯府的路上,范星舒忧虑地问:“侯爷,几万军士的粮食,咱们拿什么填上?就是把夫人手里的钱全部拿出来也不够用的啊!”
“以我的名义管锦县上的大户们去借,打建晟侯名头的白条,既然东野靠不住,就利用他们最后一次。雒都下发的军饷或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不给。这个时候把康镇逼急,他再反了,就是替东野打开北黎的东大门。”
“侯爷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回归世人视野?”
隋御搔了搔坐下壮马的马耳,又瞥向旁边的范星舒,玩味地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么?”
“侯爷,我……”范星舒一时语塞。
“梅若风该回到雒都了,想必剑玺帝也知道我的真实境况了。锦县众人就更不必说,原本以为拿捏住东野,还可以再扑腾一下。可惜,这回真没时间了。”
对于隋御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凤染有点吃不消。她不是担心欠下大笔债务还不上,她是觉得隋御这次的赌注太大。
他想有个华丽的出场,对这几年苟活在锦县上有个交代。至少通过这个举动,能让一方百姓念起建晟侯的好,而不是像当初来时那样,引起那么多人的不满。
但经过一番挣扎,凤染还是同意了隋御的决定。
既然不能坐以待毙,那就主动出击博一次!
“明天一早我就出府,替你一家一家地去借!”凤染义无反顾地道。
隋御伸指在她脸颊上摩挲两下,疼惜地说:“傻姑娘,在外低三下四的活,你这些年已做的足够多,这滋味该让我受一受。”
凤染蓦地红了眼圈,原来他不是想有个华丽的出场,他心里仍把自己当成北黎的将军,他在以这种方式护住脚下的土地。
夜又深了,二人坐在暖阁火炕上,研究着明日出府的路线,先去谁的府上,再去谁的别院,凤染甚至能讲出他们的一些性格和癖好。
“侯爷,尘爷从东野回来了……”水生自门外禀报。
“快请他进来!”隋御急忙穿衣下炕,还不小心带翻了小炕桌上的灯烛。
“尘爷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水生的声音越发不对劲儿。
凤染也着急忙慌地跟过来,水生那脸色像死人一样恐怖,他说:“尘爷把东野国主和小郡主一并带回了侯府。”
带翻的灯烛燃起一摞宣纸,小炕桌上的火苗瞬间四起。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谁都不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这一次,到底是福还是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