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来客栈掌柜的说,那一行人真实身份不得而知,就知道是知州大人的座上客。他们表现的没啥异常,也不大讲究排场。再结合那女子自述,道她来自锦县……”随从躬身回禀道。
“说下去。”
“不知爷听过锦县有位建晟侯么?”
“建晟侯?”聂淮思忖半晌,方想了起来,“是那位昔日的北黎战神?他在漠州摔残双腿,后被朝廷派封到锦县上养老?”
随从点头道“正是那位。按说这人也是奇了,当年多少名医都判定他今生再无法正常行走。这才过去几年的工夫,竟又恢复如常。听闻他的夫人就姓凤,还是当今太后的外甥女呢。”
聂淮握紧手中的玉如意,将他和凤染的对话前前后后琢磨多遍,道“她若真是侯爷夫人,那那位侯爷确实不宜轻易露面。”
主仆二人正说着,又一随从匆匆赶回来,将他打探到的消息告知给主子。
聂淮听闻后,霎时站立起身,不可思议地道“她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沿海地段开设盐场?”
“都是传言,现下也说不准。不过这位侯爷夫人的确在锦县闹出不小动静,如今侯府在锦县上的地位日趋提高。知县和边军统领都与他们关系密切。”
聂家当年打过那片海的主意,只是那里地处边境,常有两国摩擦发生,再则要跟两队打交道,还得跟当地知县搞好关系,费时费力还担惊受怕。再后来王家跟聂家搭上桥,那时聂家已靠南方盐场发迹起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聂淮不清楚凤染是通过什么渠道,还是她通过哪些现象,推断出聂家的现状。当凤染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时,他真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
要说聂家在没分家之前,不管凤染提出多么诱人的条件,他亦无动于衷。但父亲过世后,被那些庶出兄弟把家业瓜分的乱糟糟,即便没有动其根本,终究不再如日中天。
内因还在聂淮的承受范围之内,外因却让他郁闷至极。正如凤染所说,前几年南方连续遭受洪灾,导致盐价提升,运送成本剧增。盐官把聂家当成摇钱树,越养越贪婪,就更别说盛州那些地方官,一闹亏空就来找他哭穷,让他布施。
凤染说的什么都对,提的条件也很好,要是能和凤染联袂合作,他将大大节省开支,提高收益。只是这建晟侯府碰得么?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这背后不会还藏着什么天大秘密吧?
趁着夜幕降临,聂淮决定亲自拜见一下建晟侯夫妇。他低调前往运来客栈,在门首蹲守多时才让随从上前支会。
凤染感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探明她的身份,巨富的能力就是不一般啊!
郭林将人领进房中,隋御和凤染一起出面见人。站在隋御身旁,凤染温婉几分,她盈盈一笑,道“聂员外真是雷厉风行之人。”
聂淮心下一窒,眼前的隋御跟他想象的截然不同。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人自惭形秽。聂淮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想他堂堂盛州巨富,居然会有这样的时刻。
隋御眸色阴翦,让聂淮敏感地意识到什么,遂赶紧赔起不是“草民聂淮见过建晟侯、侯爷夫人。今早在楼外楼多有冒犯,还望夫人见谅。”
凤染让聂淮坐下言语,但他不敢,只欠身站立着,半日都没有开口言语。
“聂员外来见我们没有话说么?”隋御单手支颐,侧眸觑向他。
聂淮一时乱了头绪,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稍作呼吸已镇定下来。
“聂员外来此是想求证我的身份?现在看的够清晰么?”凤染瞟了眼隋御,莞尔道。
聂淮欠身恭敬说“在下何德何能,居然得侯爷和夫人如此信任。”
“聂员外严重了。”凤染谦和地说,“我们不过是求份营生,总觍颜靠朝廷眷顾,还不如自食其力,也算对得起今上对侯府的圣眷。”
聂淮佩服凤染这张巧嘴,把话说的太漂亮了。他低眉笑了笑,直截了当道“夫人,您的身份在下已了然,但我还是那句话,不亲自去盐场看一看,这笔买卖便不能敲定。”
“我非常乐意让聂员外去瞧瞧。我想你还有很多细枝末节想要了解,我会慢慢告诉给你。这是我们的诚意。”
隋御像是看穿了聂淮,他起身走到聂淮身边,眸色神敛道“让你感兴趣的是我的身份,让你忌惮的同样是我的身份。聂淮,很多事情都要赌一场才知道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