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表聂淮被安排在侯府的金甲坞里就寝,凤染特意叮嘱水生荣旺等人,让他们好吃好喝地供奉好这尊财神爷。
虽然在明面上看,他们双方是势均力敌,但凤染心里明镜儿,侯府其实是占下风的。她只是把自己的势头打造的特别猛,里子还是比较薄弱。
聂家两三代人积累下的财富实力,怎是刚刚站稳根基的建晟侯府可以比较的?
可凤染就是要搏一搏,为开设盐场她苦心绸缪,从最初的大胆设想到之后想法子搞到靠海荒地,再到后来为最大化使用那片荒地,与锦县衙门和边军打的各种交道。
就更不用说让丁易花大价钱寻来制盐师傅们,竭尽所能建立起海边盐场,严控每一道工序,宁愿产量低一点,也要产出最精细的上等食盐。
以前,凤染没想过要越开王家跟聂淮这个级别的大盐商联袂。此刻想想,凤染只觉还是自己的心胸窄了点。侯府的舞台不该拘泥于小小的锦县城里。
东野阜郡、盛州以及下设三县,都会成为建晟侯府的势力范围。
凤染倚在窗子旁边,透过垂花门望向还没有熄灯的金甲坞。
隋御自后院回来,轻声走过她身后,目笑说:“娘子不觉得累么?还不上榻歇息。倚在这里聚精会神地瞧什么呢?”
“在看白花花的银子。”凤染回过头,稍显兴奋道,“聂淮就等于银子。”
“明儿我和娘子一起陪他去盐场吧。”
“不行。”
隋御瞬间没了笑意,不悦道:“为什么不行?我怎地去不得?”
“你太端着侯爷的款儿了,有你在,聂淮不敢畅所欲言。”凤染实话实说,“有丁易和金生,还有盐场那一票老师傅,应付聂淮绰绰有余。”
“我不端着了还不成么?”
“不成!你是唱白脸的,我来唱红脸,咱俩分工明确。”
“在盛州我就唱白脸,回来还要我唱白脸,合着我天生金刚怒目,堪比睚眦神兽啊?”
凤染被他逗得咯咯地笑起来,抬手搔了搔他几乎入鬓的长眉,说:“哪有这么好的睚眦?你应该是……霸下才对嘛!”
话罢,她抬腿就要跑,却被隋御稳稳地给勾了回来。他一臂环住她的腰肢,伏在她背后说:“当年我起‘霸下洲’这个名儿,没少遭娘子奚落。”
“你还好意思说呀?瞧瞧你这些杰作,霸下洲、金甲坞、旌旗轩、霹雳堂、袍泽楼……”凤染翻过身面朝隋御,“你还是很想上战场的对吧?”
“没有!”隋御斩钉截铁地回道,“我只想壮大侯府力量,偏安一隅,护好身边的人,和你过安生日子。”
凤染瞧见隋御眸色微闪,又联想起他在许延一事上的反常,终料定他有大事隐瞒自己。待她把聂淮这尊大佛打发走以后,再回来跟隋御好好掰扯明白。
一夜无话。次日,凤染按计划带领聂淮去往靠海盐场,隋御则像个幽居在深宅大院里的小娘子,躲在门后望向那渐渐走远的马车。
“侯爷别这么沉不住气嘛,夫人是去办正经事儿。”范星舒展开折扇摇了摇,对隋御眉开眼笑地道。
隋御目光渗出不豫,乜斜着他,说:“他们俩坐的一辆马车。”
“侯爷莫气。”范星舒尴尬地赔笑,再度重复道,“莫气,莫气。”
“我还是偷偷跟过去吧!”隋御一拂袍袖,便往马厩方向走去。
范星舒赶紧跟上前拉住他,相劝道:“哎呦,侯爷,您消停点吧。您让郭林带了多少人跟着,自己心里没点数么?再说还有金生丁易他们在侧,众目睽睽之下,他还能把夫人怎么样啊。”
隋御提起一口气,又缓缓咽了回去,说:“算了,我还是跟你算一算账吧。”
范星舒就知道,今日没派他出府相随是另有目的。想到隋御临去盛州前与自己的谈话,他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
主仆二人回到霸下洲内,范星舒进入东正房后,特有自知之明地阖上房门。
“安睿的确有问题,尽管我不想承认,毕竟我们俩是患难与共的兄弟。”范星舒直截了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