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御只略略打了个盹儿便再次起身,凤染那厢仍没有收拾停当,准确的说是她和宁梧还在磨磨蹭蹭。主仆二人一个手忙脚乱,一个漫不经心。宁梧心下着急,凤染很是无所谓。
隋御在旁抱臂看了会,柔声相劝道:“娘子,咱别再为难宁梧了,不若就在那些婢子当中选出两个进来服侍你吧。”
“侯爷这是嫌弃我了?”宁梧登时不悦,狠狠地剜了隋御一眼。
隋御见怪不怪,照比芸儿来说,宁梧待他的态度算是很不错的了。
凤染看向铜镜里的宁梧,莞尔道:“服侍起居本来就不是你擅长的。那些丫头选两个进来也好,不过得再观察观察。你呀,帮我多留心些。”
宁梧这才闭紧嘴巴,闷头做事。
隋御没奈何地笑笑,只说句:“我在府邸门口等娘子。”便一径迈出门去。虽说回凤家省亲是逼不得已,可面子工程也得做一做,他需选些上门贺礼给凤染那位嫡母带过去。
凤染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要搁在锦县里,不管是去知县府邸还是去边军驻地,哪里用得着隋御张罗,她一准儿预备的整整齐齐。
一是凤染对那一家人没甚么真正的亲情,二是他们一家对小炮灰欺辱那么多年,她心里替原主忿忿不平。
“本来回雒都我不想带着你,我知道你的上峰定在这座城中。”凤染起身掸了掸大袖罗衫上的褶皱,“我担心你被他们认出来。”
“我……”
“所以你得答应我,遇事尽量别出手。伪装一定要做好,莫要让人看出破绽。”
宁梧默然点首,长长的嘘了口气。她的思绪在离开锦县那日就开始凌乱起来。凤染全都看在眼里,知道她不是那种情绪外露的人,始终都没有过多相问。
“今儿回凤家不知道要多糟心,以前我们讨厌凌恬儿,但她始终都是明着来的。今日不出我所料的话,那个曹静遥一定会过来搅局。”
“夫人的意思宁梧明白,只要她们不动手打在夫人身上,我一定不出手。”
主仆二人言语间已走到侯府门首,只见他们从锦县带回来的一些特产被隋御装上马车。凤染从不是小气的人,在这一刻却遽然皱眉,扬声道:“侯爷这是做什么?合着要是把咱家的老底儿给搬空?”
“还有很多呢。”隋御扯了扯唇角,附在凤染耳边说,“我拿的都是次等货,好东西都给娘子留着呢。”
凤染甩裙登上马车,隋御忙地跟上去,就在他们准备出发之际,门房小厮急匆匆递上来两张拜帖。
隋御打开一瞧,一张是户部尚书李树元的,另一张则是宫卫统领司尧的。隋御对他二人说不认得也不认得,说熟悉也很熟悉。李树元是苗刃齐的上家,司尧是范星舒曾经的长官。
局势越来越有意思,隋御才回来几日,各方势力已开始按捺不住。他差小厮前去回话,定按拜帖时间前去赴约。交代毕,方启程前往凤家宅邸。
却表今日的凤家很是热闹,曹嵘已从前几年的曹夫人升级道曹太夫人。凤染便猜到她的儿女应该都已成家。
在曹嵘的安排下,凤染大哥曹世明娶的是曹家宗亲里的女儿,名唤曹珍,其父在京雒府里领了个闲差。而凤染的大姐凤乔同样嫁给了曹氏宗亲里的男儿,名唤曹蒙,如今在大理寺里做个小吏。
另有一个将将十五岁的弟弟凤世渠,凤染怎么瞧怎么觉得他不是凤知年的儿子。就算她没见过凤知年,但这个小儿子和他哥姐长得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大约是曹嵘给凤知年带了绿帽子,跟外面的野男人所生。
曹嵘坐在正厅上首摆起嫡母的款儿,明摆着是要凤染和隋御给她跪地奉茶。凤染和隋御相视一眼,没怎么犹豫便一起跪下去。
凤乔在一旁叉腰斜睨,恨得咬牙切齿。不是说隋御是个残废么?一辈子只能靠轮椅行走,根本站不起来。那些骗子,惯会诓她。她要是知道隋御长得这么风流倜傥,当初干什么要把机会让给凤染那个死丫头?
还有凤染,以前瘦瘦小小的跟只猴子似的,走路永远含腰驼背,只要自己稍稍抬一下手,就能把她吓得直打哆嗦。这才过去几年的工夫,她怎么就出落成这副容貌了?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待她?凤乔厌嫌地瞥了眼自己的夫君。那个挨千刀的王八羔子,在外受了气只会回家拿她出气。动不动就摆出一副怀才不遇的德性,他要不是姓曹,连大理寺的门朝哪里开都不晓得!
她嫂子曹珍幽幽地来至跟前,用帕子掩着唇齿,幸灾乐祸地道:“怎么样?后悔了吧?北黎战神名不虚传,这等风姿莫说在雒都,就是放眼整个北黎王朝,还有几人可相提并论?”
凤乔狠狠翻了她一眼,道:“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在这里看笑话。你不也是只能看看,到头来只能跟我大哥拜堂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