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媒婆坐在那,脸上仍保持着微笑。
一双精明的眼睛也不往别处瞟,方才进门一路进屋,只粗粗扫一眼便知这家的情况。
但看这桌上的吃食虽简单却并不寒酸,偷眼看那女子,正拿手巾给小儿擦嘴,动作轻柔,嘴角噙笑,周身沉静娴雅。虽是布衣素钗,也难掩不俗气质。
高媒婆心想,这倒不像是村妇,跟和州城那些闺秀们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难怪先前那人不辞辛苦跑到县城里请自己来,倒是情有可原。
移开目光,高媒婆对上一双黑溜溜的眼,那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戒备和好奇,一边咬饼一边盯着她。
是这魏氏的大儿子,高媒婆便冲他咧嘴一笑。
瓜子看她腮上两团红云,嘴巴跟血似的,还对自己笑,立马抹过眼埋头喝粥。
咦,太丑了!不能看不能看,这丑八怪到底来干嘛的?
魏仪安慢条斯理吃了足足一刻钟,然后又故意端起碗喂了豆豆半碗粥,这才擦了嘴,让两个孩子进房里去。
这才准备来应付这媒婆。
高媒婆自打当了媒婆,到哪里去不是被主人家客客气气地招待着,从没坐过这样的冷板凳。
偏人家还有理有据,也没冷脸相待,她虽等得有些不耐烦,但也不好发作。
且做他们这行的,全凭一张嘴。因此高媒婆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清了清嗓子,笑容满面地继续张口。
“魏娘子,今日我来实则是有一桩喜事啊。
这吴庄的王家您该是知道,正是您婆母的娘家堂兄,他家啊可是吴庄数得上的殷实人家。家中人口简单,就一个独子。
这王家的哥儿十八岁就考上童生了,您也肯定听过他的大名。算起来咱们整个和州城也就二十来个童生,王家哥儿自是学识过人,品行贵重。
长得也是没得说,无论年岁还是人品相貌跟娘子都是顶顶相配的。
况且您如今正是桃李年华,风华正茂的好时候,何家与王家本就是姻亲,有通家之好,嫁过去就能过上好日子。
如今王家的太太,您舅母特地从和州请我来做这个媒,可见吴太太十分看重您呢!这可是顶好的亲事。”
高媒婆使尽浑身解数,舌灿莲花,把这亲事说得天花乱坠,一幅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样子。
魏仪安面色平静地听着,心里嘀咕着,这媒婆说的舅母,吴太太,不会就是那天拦路搭车还顺带着偷她菜的人吧?还真是便宜亲戚啊。
可二人就见了一面,什么交情也没有,就跑上门来说亲?什么毛病!
这些人做事都这么我行我素的?
也不知道这里头她继婆婆又担任了什么角色。
高媒婆见魏仪安仍旧淡淡的,也没一句话,到底是啥意思啊。
说了半天,她已口干舌燥,当下也不嫌弃那茶碗粗鄙,端起来咕咚咕咚全喝了。
又怕魏仪安有顾虑连忙补充道:“这事儿您婆母也是知道的,她也很看好这门亲事,魏娘子不必担心。”
这是告诉魏仪安只要你答应了,就没人阻挡她。
“您跟我婆母也见过?”
“是呀,说起来,您婆母真是善解人意,会体恤人,魏娘子可是好福气。”反正就是一顿夸总没错,高媒婆十分拿手。
魏仪安却是淡淡一笑:“您也看到了,我有两个儿子,在他们没有长大成人之前,无论我去哪,做什么,都是要与孩子在一块的,不可能丢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