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问你,这朝服是何时损的?”
“回陛下,奴、奴不知,只知贵嫔是四更天来的,在里面待了一会。”小内侍哪见过这场面,入宫为奴挨了一刀,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哪里还会想到能惹上这般祸事。
“罢了,司典已经结束,朕再深究这些也是毫无意义。宋贵嫔失职之责难以脱卸,此事由朕亲罚,而那值班内侍,看守不当,杖毙。”赵以宸轻描淡写地说出,杀人仿佛在他眼中就像碾死一只虫子那么简单。
这时宋知才明白,自己以前是有多么任性。
被贺兰灼骗着入宫,对贺兰灼,对这锦州宫,甚至对那掌管着生杀大权的人都有恨意,更不愿摆出一副虚伪的嘴脸来讨好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以至于她都忘了,她朝夕相对的,是皇帝,是处在山顶最巅峰的人。
此刻,她终于妥协了。
她妥协于这桎梏,妥协于这四四方方的天。
听见赵以宸会亲自对宋知加以惩戒,秋雨桐心里的笑意实在忍不住要浮到面上来。为不被赵以宸发觉,她连忙行了礼,离开了天圣殿。
而秋雨桐嘴角发颤的似笑非笑,还是没有躲过赵以宸的眼睛。
殿外传来内侍的求饶混杂着刑仗的击打声,宋知跪在殿内,与赵以宸沉默着相对。
她始终不敢抬起头来,她还是无法拥有自己的骨。
宋知担心一旦拥有了那骨,她便失去了顺从,失去了活下来的机会。
月涌日落,殿外终是没了内侍的惨叫,唯剩一地的污血证明着内侍的存在。
然,这唯一的证明也很快会被洗刷干净,这锦州宫便再也查无此人。
心理战是最考验人心的战役,无声的硝烟在周遭散开,宋知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那稳坐金台的人,拿起茶盏喝了又放,放了又喝,最终缓缓吐出两字,“拿鞭。”
羊皮质的鞭被制在玉色如骨的手柄上,手柄与皮鞭浑然天成。制造者定会满是得意的将其视作此生的巅峰,只因它此刻被握在帝王的手里,去掉其他,单这一件事便足以吹嘘数代。
有了皇帝御用的名头,谁还会在意它能伤人多深呢?
怕是要将其高挂于祠堂宗庙,带入棺桲也还不够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