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辰安请假了,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后,他几乎茶饭不思,目光呆滞,智商更是降为零,几乎和小儿麻痹症患者没什么两样。
这不能怪他太弱小或者心理防线太弱——换做哪个普通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在面前死去,都会恶心上一阵,心里压抑好久,哪怕死去的是同样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
他连书包都没拿,拎着假条,独自在风中摇曳。
目的地——黑猫水吧。
平常五分钟的路硬是被他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一路上他多次走在马路中间,红绿灯在他眼里形同虚设,因此他还收到了不少“素质司机”的“光顾”。
另一边,谢晚棠早就接到了他们遇袭的通知,也明白接下来需要处理的问题,于是泡上一盏上好的君山银针,静静地等待肖辰安的出现。
当他面无表情地用头顶开地下室房门后,谢晚棠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来了句出人意料的:
“茶否?”
肖辰安自然是没心情理她,自顾自地坐下来,一切动作都是如此平滑,就像预置好的机器人一般目标明确。
他目前的样子仍是魂不守舍,只是嘴唇微微颤动,“嗡嗡”地阐述着他的疑惑。
谢晚棠耐心地听他讲完,也不急于回答,徐徐地倒着茶。
当茶水倒上一杯后,她仍没开口,而是改手涮了涮杯子,将茶倒在了一只老虎模样的茶宠上。
茶水淋遍了茶宠,又满上一杯后,她才娓娓说道:
“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改变你对羽毛球的看法,你若是无法接受,我也不强求。”
肖辰安若有若无地点点头,眼神依旧涣散迷离。
“你中午所进入的场景,并不是你所想的幻境,而是另一个名为‘领域’的地方,其与幻境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幻境针对性强,不会牵扯到无关之人,而领域则会拉入范围内的一切物体以及生命,威胁性更大。”
“领域的展开依赖于载体,只要有羽毛球场的地方就可以展开一个长方形的领域,进入决斗状态。领域会依据灵动者实力而有所变化,低阶的领域,也就是你今天经历的那种,仅仅加速建筑物的老化,令人感到恐慌而已;而高阶的领域会更加可怕,其可以直接焚烧、损毁建筑物,将物体夷为废墟,至于人,则会直接晕厥,严重一点的,可能突发心脏病当场去世。这些负面影响可以用灵力免疫掉,因此对灵动者没什么影响。不过,一旦分出了胜负,所有的负面影响都会消失,建筑物会恢复原样,普通人对于这一段的记忆也会被抹去,只是,那些意外死亡的人不会再回到原本的世界,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谢晚棠大口灌了一杯,用眼神确认肖辰安还有在听,便继续讲到:
“进入决斗状态后,你所使用的球拍将幻化为宝器,也就是罗泉所使用的鸟铳,小桃所使用的银白短匕等等,宝器与灵魂配对,因人而异,攻击方式也大不相同。只不过,只有当一方失去战斗能力或认输才可解除战斗状态,也就是说,这是一场会出人命的比赛。”
“你所认识的羽毛球,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对于我们灵动者来说,就如同看小孩玩过家家,天真、烂漫、无邪,好生令人羡慕。而你现在所接触的,才是真正大人们玩的游戏,一场球,一场决斗,既分胜负,也定生死。”
“之前因为不确定你是否能接受这些,便一直瞒着没告诉你,如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但说无妨。”
肖辰安听了,他认真地听了,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如同刻在了心里,印在了身上。
他落下了眼泪,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这个肆意践踏生命、随意掠杀无辜的世界。
他想起身,他想反抗,只是身体不再听话,双腿颤抖的无法动弹。
他努力克制自己,但又似乎控制不住,泪腺根本无法止住,就连尽力地擦拭,也无济于事。
他放弃了,任凭眼泪肆意侵占脸庞,一条主干多条支流,他的泪水如同长江与黄河,聚聚散散,奔流不息,翻腾不止,最终汇入无尽的汪洋。
谢晚棠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泪流满面的大男孩,眼眶中不禁湿润了——这般痛苦,她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