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恨你们啊。”她冷眼坐在病床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从踏入楼公馆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过楼懿文,我的目的很简单,见她的这一面就是为了了断这最后的亲情。”
“如今我的目的达到了,也请楼先生,不要在这里打扰一个病人。”
同一张脸,同样的疏离。
楼清原却早已是不同的心境。
漫天后悔就像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脏,他迟疑了很久,但终是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转身,缓慢走了出去。
行至门口,他忽然背对着华蔚,轻声问了句。
“五年前,你是不是和陶其强在西黎城的无名巷道中,救下过一个人。”
“而你那时,是不是代号时卿。”
华蔚抓着书册的手微顿,那双寒凉的眸子瞬间眯起,注视着楼清原微弯的背脊良久。
——原来如此。
怪不得。
真可笑。
她轻启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忘了。”
楼清原的身形僵了僵,掌心不自觉松开紧握,如同他复杂纠结的内心。
如今,答案已然明了,可惜,那人也不需要他的报恩了。
“……我明白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他几乎是疾步离开了这里,那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狼狈。
病房内再次陷入了安静。
华蔚怔怔地抬起手,突然想起了那个梦。
原来在属于楼珠的那个世界里,楼清原是被蝴蝶效应而蝴蝶掉的那一方,没有她的出现,这个小叔叔早在五年前就死在了西黎城的那场枪战里。
而同样的,在梦境里遗留下的所有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散了个尽。
她到底是怨恨的。
不然也不会做一个这样的梦。
她怨恨幼年时期的无力反抗,怨恨保姆调换她的人生,怨恨楼家人无视亲女,更看重养女……
于是在那个梦里,她将人性的恶放大到了极致,让自己彻底看清了所有,继而归于清醒,不再耽于这虚假的亲情。
也彻底让她,心硬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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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楼清原离开的那日起,她这间病房除了例行给她检查的医生之外,便只有上部派来问询的监察员。
她们问的所有问题都是关于一区和当年命区所做的那些违禁实验,特别是在听见颜黛被制成残缺体封存在罐体中时,那二人握着录音笔的手用力到泛白,脸色冷到了极致。
华蔚知道,很快,这上部的天,就要变了。
何潇妄图利用一区的违禁实验掌控夺权的梦,也终是碎成了渣。
临走时其中一位监察员悄然掌心翻覆,露出之下的司法二字,示意华蔚不要担心。
“灰域承蒙教授上报及时,所有的研究员都已被安撤出。”
“我师妹拜托我替她和您说一句:若她还有来日,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华蔚翻着书的手微顿,却依旧还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