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吧!”林晧然对着林金元吩咐了一句,而后又对着王稚登和孙吉祥道“我见他做个姿态,让李阁老减轻一些舆论的压力,你们亦无须避让!”
“东翁跟这位新科会元认识?”王稚登先是一愣,而后困惑地询问道。
林晧然的嘴角挂起一抹苦涩之色,便是将当年的扬州之行说了出来。正是那个陈潇潇的案子,让林晧然借机修理了扬州官场,最终顺利地推行了纲盐法。
至于那位被冤枉的张无尽,本以为是一个没有多少学识的书生,却不想经过这些年的努力,竟然考取本届会元。
没多会,一个青年书生被林金元引了进来。
时隔多年,这个一度蓬头垢面的书生,而今显得穿戴干净,眼睛亦是多了一份稳定,而浑身亦是透着一股经历世事沧桑后的淡然。
“学生张无尽拜见林阁老,感谢林阁老当年的搭救之恩!”张无尽跟随着管家来到这里,向着林晧然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虽然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阶下囚,而今得到会元的名次已然能妥妥地进入翰林院,但在这位权势滔天的林阁老面前仍旧如同蝼蚁般。
不过他的心里仍旧还是保留着那份感激之情,若不是林晧然当年替他平冤昭雪,那么现在早已经是刀下亡魂。
林晧然看着这个新科会元郎,亦是温和地说道“你能有今日的成就,本阁老心甚慰,却不知你弟弟刘辉如何了?”
“我弟弟自那次之后,亦是洗身革面,而今在扬州联合钱庄做护卫队长,此次上京的盘缠还是他所资助的!”张无尽时隔多年听到林晧然的声音,亦是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道。
林晧然得知这两兄弟的情况,亦是轻轻地点头道“你们兄弟两人历经生死,今后应当多加扶持!只是你今为官,可谓是富贵在即,但亦得慎言慎行,你及家人切不可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学生谨记林阁老教诲!”张无尽知道林晧然的清廉正直,当即便是保证道。
王稚登和孙吉祥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张无尽,看到张无尽完全没有被这个功名而冲昏头脑,亦是不由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晧然主要还是做一做姿态,看到目的已经达成便是抬手道“殿试不可掉以轻心,你且回去准备应考,力争能夺得一个好名次!”
“多谢阁老提点,学生告辞!”张无尽又是恭恭敬敬地谢礼,却是再度抬头望了一眼林晧然,这才规规矩矩地离开。
看到张无尽离开,王稚登显得疑惑地道“东翁,你今晚完全可以不见张无尽,却是为何要帮李阁老?”
“一则,他是我昔日的上司,终究还有些情分;二则,你……当真觉得李阁老真的舞弊吗?”林晧然端起茶盏,显得认真地询问道。
王稚登很是肯定地摇头表态道“李阁老自然不会舞弊,但三人成虎,此事能让李阁老会自顾不暇!”
“我认同东翁的做法!现如今东翁是百官领袖,理当表现出足够的胸襟,而不是事事隔岸观火!”孙吉祥望了一眼王稚登,却是认真地表态道。
王稚登思量着孙吉祥的话,特别指明林晧然现在的领袖地位,却是发现自己刚刚确实是着于小道。
事情正如他们所料,亦是朝着他们所预见的方向发展!
随着林晧然接见张无尽的消息传出,加上有人翻出林晧然昔日搭救张无尽的事实,关于李春芳舞弊的质疑声亦是消停了下来。
“此次恐怕真的仅是巧合,张无尽在应天乡试可是第八名!”
“自从张无尽从狱中出来之后,却是三年不离家门一步,一心潜心读书!”
“可不止这些,张无尽为了能够激励自己,每日都是鸡鸣而起,悬梁刺股呢!”
……
跟很多人所预料的不同,他们打消疑惑主要是张无尽经历了生死,认为张无尽是一个大彻大悟之人,这才凭着真本事考取会元功名,致使京城的舆论当即发生了改变。
亦是如此,随着林晧然主动接见了张无尽,却是顺利地引出了这段往事,关于李春芳舞弊的风波亦是随之平息下来。
二月的会试结束,三月的殿试当即推上了日程。
虽然过了会试而没有参加殿试的做法令人匪夷所思,但这种事情却确确实实存在。
据统计,明代一共有人过会试没有参加殿试有56人,除了因明亡而没参加殿试的11人外,剩下的45人多是未延试而卒。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多种多样,但却是离不开一个词内卷。
内卷不是后世所独有的现象,在这个大明王朝更是如此。像早期连中六元的黄观,他的水平放到现在,恐怕中得进士都有些难度。
跟着后世内卷的教育相似,彼此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从天赋的竞争转为勤奋和各种教育资源的全方位竞争,亦是现如今寒门越来越难出贵子的重要原因之一。
以近几届的状元来看,几乎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无一不是拥有一定家资的子弟,却很少有从穷苦中逆袭的寒门子弟。
正是如此,大明朝廷的教育资源倾向于官绅阶层,加上内卷现象的存在,新科进士的年纪已然是趋向于老龄化。
只是这种现象已然无法左右朝廷的局势,加上林晧然通过《谈古论今》推崇策论的风气,亦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会试的取士的标准。
在二月即将结束之际,大理寺的调查结果亦是正式出炉。
跟着大家所猜测的那般,邹应龙言称张院正和李院判的诊断并无问题,陈皇后确实不能再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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