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阶反倒觉得隆庆的心机越发的深沉和难以捉摸,便是恭敬地行礼道。
隆庆看着徐阶离开,这才暗暗地吐了一口浊气。
他虽然有志要做一个受到百官赞誉的明君,但心里难免是向着自己的老师高拱,故而他心里亦是希望撤掉黄光升。
现在看着事情进展顺利,他的心里亦是生起了几分高兴,同时觉察到只要自己态度强硬一些,似乎这位德高望重的首辅亦会害怕自己。
只是想着那些科道言官的嘴脸,却还是不由得摇了摇头,若是自己真效仿父皇不上朝,恐怕真被那些官员给喷死。
徐阶走出乾清宫的时候,抬头刚好看着前面的宫殿飞来的一群麻雀,只是心里却是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
现今吏部尚书黄光升和户部尚书葛守礼一并倒台,而且科道言官很可能迎来高拱的一轮清洗,让到他这位首辅的处境变得糟糕起来。
在这个朝堂,从来都不是首辅一言而取,下面同样需要人员听从调配。只是不经觉间,他手里的牌变得越来越少。
却是在不经意间,他这位首辅的权力正一步步被架空,心里更是生起了一种危机感。不仅来自高拱和林晧然的威胁,亦有这个似乎是外柔内刚的隆庆帝,让他突然变得力不从心了。
“此次便算了,那就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徐阶看到那群麻雀并不能落在宫殿顶上,眼睛不由得闪过一抹戾气,却意志坚定地默声道。
隔日,一场如期而来的京城地震开始。
吏部尚书黄光升、户部尚书葛守礼和礼部尚书高仪一并去职,不过隆庆并不亏待三人,都是给予了驰驿的风光待遇。
虽然他们三人都已经致仕,但按着大明的制度,他们仍然可以享受相应品阶的待遇,仍然可以参加朝廷宴会、祭祀等大型活动。
当然,他们这些官员如果返回地方,亦是顺理成章地成为地方上乡绅的领袖,地方官员对他们亦是要毕恭毕敬。
在京城四品官员上疏请辞中,绝大多数都是被隆庆挽留下来,通政使吴三乐和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赵镗另用。
随后,地方的督抚亦是纷纷上疏,蓟辽总督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刘焘、宣大总督兵部左侍郎兼王之诰等上疏,隆庆不允令尽心督理边务。
这些请辞声中亦是出现了很多质疑的声音,有人在科道言官的攻击中倒下,亦有人挺了过来。
只是随着吏部尚书黄光升、户部尚书葛守礼和礼部尚书高仪的倒台,朝堂斗争的重点很快转到了这三个位置的争斗之中,各方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徐阶已然还是希望推举自己的人接任吏部尚书的位置,只是左都御史王廷很难服众,却是不如刑部尚书朱衡和工部尚书雷礼。
不过这终究不再是嘉靖朝,隆庆帝更是偏重高拱和林晧这边,而且林晧然和高拱在新朝渐渐露出锋芒,却是令到徐阶不可能再为所欲为。
礼部尚书的位置毫无悬念地被隆庆的另一位老师吏部左侍郎陈以勤接任,而户部尚书则是在林晧然的强势干预下由南京户部尚书马森出任。
至于吏部尚书的争夺最为激烈,特别是遭到了科道言官的集体抵制,但林晧然和郭朴的坚定态度最终还是让高拱胜出。
正是如此,三位重要的尚书人选很快出炉,而高拱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以阁老的身份兼任吏部尚书可谓是实权第一人了。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徐阶在三条战线上失利,但亦是将刚刚出任礼部右侍郎的张居正推到了吏部左侍郎的位置上。
在这一场大调整中,徐阶的权势无疑是大大地被削减,而林党和北党进一步做大,甚至已经悄然地架空徐阶的权力。
随着三月十七日的来临,大家亦不得不暂时搁置争斗。
这一天清晨,隆庆率领着文武百官离开了北京城,带着嘉靖的灵柩前往永陵,将这位将大明搞得乌烟瘴气的嘉靖帝深埋于地底。
只是这仅仅是让各方休战两日,很快朝堂的战火重燃。
随着京察的全面展开,一场交锋是在所难免,从清理官员到任命官员都免不得发生争斗。
高拱的矛头自是毫不客气地指向了徐党,对着一些不合格的官员进行了大清洗。
只是他终究还是讲究公心,哪怕再厌恶胡应嘉等人亦是公正对待,主要还是清除一帮年迈和平庸等官员,其中便包括已经年迈的刑部左侍郎钱邦彦。
吏部奏考察庶官年老刑部左侍郎钱邦彦等三十人有疾,监察御史熊逈等六人老疾,兵马指挥许辉等五人贪,兵马指挥陈天寿等十人罢软无为,光禄署丞陈臬素行不谨,户部郎中杨进道等一百一人浮躁浅露,吏部郎中唐汝迪等七人才力不及,吏部郎中南轩等三十人得旨老疾致仕。
随后,京城官员的调整亦是全面展开。
兵部主事何永庆为通政使司右参议,太仆寺少卿林润为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馆,兵部主事海瑞调任尚宝司司丞,起原任户部右侍郎赵贞吉为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掌詹事府事等。
在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调动中,京城的三月亦是宣告结束。
原本徐党还期待着俺答从辽东长驱直入,让到正是风光的林晧然狠狠地摔下,但事与愿违,辽东那边的军情是雷声大雨滴小。
跟着林晧然所猜测的那般,俺答在辽东仅是一次佯攻,而今的胃口变得更大,一场大规模的兵事随时会在大明的边地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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