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时节,倾盆大雨从乌黑的云层倾倒下来般,呈现着一种“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气概,将整个大地笼罩在雨幕中。
“雨来了,快跑呀!”
一帮人面对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便是纷纷朝着一间破败的山神庙跑了过去,同时还有一个小孩童边跑边喊道。
这座破庙挂着一个字迹模糊不清的匾,里面坐着一个脸部龟裂的山神像,山神像的屋顶上结了很多的蜘蛛网。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天气中,神像显得很是狰狞。
“这该死的鬼天气!”
这帮流民跑到这里躲雨,一个壮实的汉子脱掉破烂的外衣,用力地甩掉衣服上的水渍,便是抬头望着外面的雨幕抱怨道。
噼里啪啦的雨水不断地打在屋顶上,不仅到处都漏雨,而且还响个没完 没了般,令人免不得生起一阵厌烦之感。
在听到一声雷声响,一个小女孩害怕得大声哭泣,妇人显得很心疼自己的女儿,却是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抚着。
一个小老头在墙角中找到干柴,在佛像最干燥的堂中生起了火,还依葫芦画瓢地垒了一个圆形的石头墙阻止火势蔓延。
这一帮人到这里却悄然地分开两伙进行忙碌,这两伙人已然是凑巧跑到这里避雨的,这场雨致使他们产生了交集。
“小兄弟,别废那个劲了,坐过来一起烤火吧!”一个生起火的小老头看着拧干衣服的汉子准备寻地方生火,便是操着赣北口音招呼道。
壮实的汉子坐过来烤火和烤衣服,显得疑惑地打听道:“听你的口音应该是赣北人士?为何会沦落至此?”
“还不是这世道给闹的吗?原本咱们仅需要向朝廷交田税和一些杂税,所以还能有一条活路,但朝廷却是年年搞加征加派,这田亦是不敢种了!”小老头折断一根柴火,却是大倒苦水地道。
壮实的汉子听到这个原因,却是疑惑地追问道:“大家不是都说徐阁老上台后,给咱们百姓削减了不少杂税吗?为了体恤百姓,哪怕羊角山的盗匪猖獗,徐阁老亦是没有下令清剿,就怕加重我们的负担。”
“虽然此举看似要好了一些,但却苦了羊角山那一带的人,且这亦不是咱们百姓所愿意看到的!如果徐阁老真有本事,那就该让我们少缴一些杂税,朝廷亦能帮咱们百姓清剿盗匪!”小老头将一根柴木丢进火堆,在窜中的火苗中,眼睛浮起了一抹憧憬地道。
虽然他亦知道这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但他确实是觉得现在的首辅徐阶不够好,总觉得真正的好首辅能够兼顾到这两点。
壮实的汉子在火堆烤着衣服,却是苦涩地回应道:“若是能少缴了一些加征加派? 日子总归比前几年要好些了吧?”
“呵呵……削减一点又能如何?跟着严嵩相比,其实还不是五十步笑百步!海青天都说了:世道未靖,犹嵩未相之前而已。虽然是比严嵩时期好了点? 但这世道何止远远不及汉文帝时期? 却是仍然没有给我们活路? 不然我等又岂会离乡背井寻找活路呢?”小老头想着自己的境遇,亦是苦涩地说道。